人都摇头。
“跑不掉。要么喂鱼,要么被送到岛上当花肥,左右难逃一死。”
一个女孩说。
“是呀,怎么都是一死。”其他女孩附和。
“花肥?那还不如喂鱼呢。”萤火唏嘘不已,“还是别跑了,陆地上尚有一线生机,投海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赞同。
小仙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便不多言了。
山樱低声问:“我们的装备你带了么?”
萤火露出骄傲的神色:“那当然,方才换船时,趁他们不备,我潜入海下都拴在船底了。”
“可结实?就怕风浪和暗礁。”
“放心吧,我萤火办事,你还不信不过?”
山樱蹙起眉:“还真不信。”
海上航行,无非怕三样事:暴风雨、暗礁和海盗。
这三样事,在后面的五天里,倒被他们撞上了两件:暴风雨和海盗。
三人都是第一次出海,明枪暗箭都是杀鬼死鬼杀神死神的厉害角色,可是海上不同,要面对的是自然灾难和海上强匪,除此之外还有晕船的生理反应,这点在小仙身上表现得很严重。
当天夜里就遇见了暴风雨,因船身十分坚固,舵手也是经验丰富的,倒无覆舟之忧,可是巨大的浪头颠簸让小仙难以忍受,连并几个舱内女子一起吐得天昏地暗,次日瘫了一整天才渐渐恢复,因此还受到了萤火的嘲笑。
所幸山樱极为体贴,不离不弃在身边守护一宿,安慰鼓励,清扫秽物,次日还主动要求桃枝为他熬了一碗白粥养神——本来要的是冰糖莲子的,清热去火,对虚弱的肠胃也好,可桃枝以行船哪有如此齐全的养生配备为由拒绝了,退而求其次,只得一碗白粥。
这于小仙已是极好的了,心中虽万分感激她照料,言语上还是逊于开口,只在痊愈后道了声谢。
萤火在一旁打趣,问山樱是不是看上小仙,才对他非同一般,山樱正色解释,既同在一起,出门在外本就该相互照应,只有萤火最多心。
萤火耸了耸肩。
第三日中午,已经一整天没有出舱透气的小仙和山樱、萤火并其他女孩到甲板上散步。此时风平浪尽,天上一轮旭日在海面上投下波光粼粼,山樱与萤火在桅杆下斗嘴,小仙独自一人斜倚在船舷上,看海面织成金网的浪纹出神。
不知六月是不是已回了开封。
不,自己没回去前,卫漠不会放他走的。
江临风若回临安,知道缘由,说不定会去见他了吧。
春望到底还是没准他跟过来,此行太过凶险,他自忖连自己都无法保命,又如何平白无故带累他。
还好卫漠允诺将他放回保和堂,不准出门,相当于软性监(禁)——只留六月一人做质就足够,估计他也看出,自己对两个仆人的情谊是绝非等同的。
不论如何,此行结束,不管自己生死,六月总算保住了,他对得起江临风,也对得起自己。
如此反复思量着,忽自背后遭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他下意识地缩骨,使小擒拿手反击,怎那突袭者力道不小,反应也奇速,正面相向时,才见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厉声问:
“你是何人?如何会使擒拿手?”
小仙方意识到自己的女装身份,连忙缓下神态,逼紧嗓音解释:
“奴是街头卖艺出身,擒拿手是爹爹为保奴身家清白,教给奴家的。”
男子住了手,傲慢道:“一个好好的女子,学这些粗武之术,枉费冰清玉洁品性,污浊之气,令人生厌。”
明是他非礼在先,反而振振有词。
小仙热血上涌,针锋相对:“一个好好的男子,不用满身武艺除恶扬善,却调戏民女,枉费英雄本色,色而不正,令人生恶!”
男子被顶撞,一脸愠怒,却忽然笑了:
“哼,想不到你一介女流,出口不俗,倒让本主小瞧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听他如此说,小仙方忍下怒火,没好气答:
“江…十六。”
“江石榴?呵,苏东坡有诗云:‘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你的姿容倒也配得起这首诗,只是扮相俗艳。”他淡淡一笑,左处面颊现一个浅浅梨窝,倒不似方才冷漠。
“非此石榴,是数字十、六。”小仙强调。
“也罢,我爱那石榴,日后就当你是此石榴。”
小仙不言,随他怎么叫。
他也看出,这冷面郎君,一来二去,无非调情戏凤,可要当十足心。
“菊兄!”
正说话间,远远两个绿衫和绯衫男子向这边走来,正是竹清茅与桃枝。
见黄衫男子分外惊讶,“你竟来了?”
小仙方知,黄衫男子乃是君子岛梅兰竹菊四大家门之一菊家少主,名重阳。
菊重阳向竹清茅略一施礼:“竹兄,岛主观天象,海上多风浪大,雾又重,近期海盗活动猖獗,因此派我前来接应你,一切都顺利?”
竹清茅点点头:“顺利。劳岛主挂念。”
桃枝看向小仙:“咦?你怎么也在?”
小仙不知如何作答,幸好菊重阳接过话头:
“我登船,正好见这位小娘独自赏景,便来问路。”
“呃。”竹清茅上下打量一番,并没多问。
“菊兄,入舱一叙吧。”
“好。”
只字不提非礼一事。菊重阳跟在竹清茅身后,走出几步远,忽转身朝这边望了望,抛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又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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