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佳节,能提着一袋大洋锭子回家,搁在谁心里头都欢喜。
尽管,很多人并没有家。
或者说,明月府,就是他们的家。
相比起其他人,邺天爵倒是显得比较淡然。
一来,钱,从来就不缺。
二来,货,是他父亲的。
邺宗堂从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店装裱学徒,混迹成一手遮天的法租借总探长,曲鳝修成了龙,江湖手段自是懂得不少。
要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的上海滩,把脚跟站得四平八稳,首当其冲的便是各路的公卿结交。
从翻手为云的政客,覆手为雨的军头,到各行各业的准大亨,甚至只是面朋口友的泛泛之辈,若要把交情打好,白花花的票子和沉甸甸的银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俗话说的好:钱财花的光,交情用不光。
章腾啸,英租借的大使馆馆长,便是邺宗堂的拜把兄弟。
二人从开始的大洋百货,到后来的枪支走械,都是一路合作经营过来,规模之大,算是垄断了整个上海的市场。
而货物的运输渠道,大多都要经过浙江这一带,只是与卖出货物相比,运货这条道儿,似乎走的不那么轻松,总是会有匪患半路来劫。
比如那天晚上。
除了林武堂和明月府的另一批黑衣土匪。
说来蹊跷,似乎遇到匪劫的大多都是邺宗堂公司的货物。
抢码头的那日白天,邺天爵有派人去打探情况,得知驻扎的佣兵全部被放了假,就好像是刻意给土匪制造了个抢货的机会。
显而易见,这个机会是留给后来的那队黑衣人的。
只是没料到,最后碰了明月府和林武堂的钉子。
后来在林大金成交红年糕之前,邺天爵特意看了看随之一起的印章,果然又是父亲的货。
这种情况的出现,只可能是掌管口岸那带的上头内部有鬼,有人专门跟邺家过不去。
“六爷!”
欢声笑语中,一人诧异的喊叫,使得全场一片静默。
六子披着件大衣,走进来了堂屋,与前几日相比,此时的面色已经红润很多。
虽然大衣空荡荡的左袖子,让人见了,心里膈的慌。
“六爷见大家笑的这么开心,说想出来看看,跟着你们一起热闹一下。”站在六子身后的萧艾说道。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现下出来走会不会有什么大碍?”邺天爵蹙眉问。
“这次托艾少爷的福,算是把我这条草命给搭回来了!”六子哈着白气,精神抖擞地说道,“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碍不了什么事!”
语落,还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大刀,风风火火地耍了一番。
屋内的人拍手叫好。
邺天爵露出放心的表情,随后,拿起两个袋子,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每个袋子里有两根金条,过年回家的时候,给你母亲多买些穿的用的,顺便请个保姆,老人家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顾。”说完,邺天爵看着六子粗糙的紫膛脸上闪着 的泪光,继而表情画风反转,一口嫌弃地说道,“还有,都他妈三十岁了,这把年纪还不娶媳妇,是等着一辈子打光棍么!赶紧回家娶个老婆!你看小弟我现在二十岁,媳妇儿都跟着我一年了!”
像是遭到天打雷劈。
萧艾被邺天爵方才的那句话打击得瞬间石化。
二……二十岁……
他刚刚貌似是这么讲的。
也就是说……
他比自己小十岁。
小……弟弟
呵呵。
“喂,媳妇儿,你去哪?”
看着萧艾转身走时那黯淡无光的背影,邺天爵叫唤道。
完全不想搭理。
第一眼看到邺天爵那意气风发,俊逸疏朗的模样,完全没有将之与年龄挂钩的想法,就觉得看着是个很成熟,能做事的人。
所以,即使和他那个,也觉得上下关系是理所当然。
但是,此时想着被一个小自己十岁,也就是说当自己二十岁时,对方还是个小屁孩的人凌驾于上,怎么都觉得十分羞耻。
“干嘛啊,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萧艾走到楼梯口时,被对方拉住了手。
尴尬的老脸泛红。
“管的着么!”萧艾挣脱开来。
启动瞬间移动功能。
邺天爵一溜烟地挡在了萧艾面前。
“脸怎么这么红,人不舒服吗?”说罢,邺天爵把手探向对方的额头。
“我回个房间而已,你至于么!”萧艾不耐烦地躲开。
“至于!”邺天爵振振有词,“我关心我媳妇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少给我来这套,让开。”
“老子不让。”邺天爵叉腰,“说清楚了再让。”
“你……”气得冒火,“你个死土匪头子!”
“你……”邺天爵不喜欢人家这么叫他,何况是面前这个人,于是火也来了,“你个小娘儿们”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才是娘们儿!”相差十岁这个梗在萧艾的脑海中胡搅蛮缠。
“你有见过我这么爷们儿的娘们儿吗!”
“那你有见过我这么娘们儿的爷们儿吗!”
话音刚落,萧艾感觉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对劲。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很娘们儿的爷们么。
“哈哈哈!”邺天爵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身体一轻,萧艾被邺天爵扛了起来。
“哎呀,媳妇儿,你真好玩,不吵了,不吵了,有事回房好好说。”邺天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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