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人都拉下马!”陈赐休虽然没有谋夺天下的野心,但一点也不想被人分权。
“这……”心腹有些犹疑,“那胡东昌风头正盛,陈怀远又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这两个都不好办啊。”
“胡东昌现在受宠,正是老头子想扶植的重点,而陈怀远有功不赏,老头子对他也颇为亏欠,确实不容易搞下去。”陈赐休冷笑,“但别忘了,老头子的死结在哪里。你手里的那几个政治犯,也该物尽其用一下。不光他们俩,如今正好趁机在内部搞一搞清洗,老头子现在对共`党磨刀霍霍,他会感念你的。”
田愈忠被押出牢房后,马上被一阵强光刺激得即使扭过头去。他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室外的光线。
一边早些被押出来的石豪,怔怔地看着广场上十几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同志,忽的想起十年前。十年前,他从北平风尘仆仆地南下来会见工作和战斗在在南京的同志们,也是在南京的近郊,也是在一个僻远的院落里,也是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傍晚……那时候来迎他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旧长衫,架着眼镜,斯文却稚气,精神抖擞地站在那儿,眼中饱含着激动和喜悦的光芒,笑得比什么都好看。田愈忠,字雨山,浙江上虞人,那时还在在央大念书。
然后被捕了。
石豪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捕了,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大意,让十年前那个斯文稚气的年轻人,变成了眼前这幅苍白羸弱满身伤痛样子。
石豪从来都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成王败寇而已。被捕后,他从不否认自己就是共`产党,但不该说的他绝不会张口。他只晓得这场游戏,他只是输掉的一个棋子,但这盘棋还没完。他等着,只要国民党还留着他的命,他就等着,等着看这盘棋最后谁输谁赢。他是谁啊,他是石豪,他去过苏联他看到过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真正强大起来会有如何恐怖的力量!虽然他对党内那堆说什么“农村包围城市”,什么“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嗤之以鼻,但这这种内部矛盾不妨碍他对共`产主义的狂热信仰,他要冷笑着看国民党和党内那些修正主义者们最终穷途末路……只是他如今看到田愈忠,不知怎么的,忽然无法再保持他冷艳高贵的姿态淡定下去了。他不想这么无所作为的在牢狱里浑浑噩噩地等到不知何年何月,他要救这些年轻人,让他们逃出去,回到自由的世界去,回到同志们的革命队伍中去!他忽然明白,只要怀着必胜的信念,又何须惴惴不安地等待结果?只要无产阶级能摆脱剥削和压迫,只要这个国家能回到大多数人的手中,农不农村特不特色没有关系,什么方法都没有关系。
宪兵们没想到自己手上这个奄奄一息的痨病鬼,忽然一下子发起疯来。甚至因为毫无防备,被他夺去了枪。
石豪拿到枪后发了疯似的毫无章法地乱开枪,没有经过射击训练的他,被枪支的后坐力震得险些拿不住。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要换别人,早就被守卫的宪兵打成筛子了,可这回这些政治犯很特殊,宪兵们被交代过没有命令不能轻易杀掉,便有那么点犹豫。但这点犹豫,很快在有人趁乱逃出去而造成的巨大的压力中结束。
石豪感觉到身体被弹穿后的剧痛,这种剧痛对于麻木冷漠了多年的他,像烈火一样让整个人都为之燃烧起来。他在疼痛中抽搐着,发狂地嚎叫着扣动扳机,直到生命的烈火燃烧殆尽。他最后的目光,掠过围着他的宪兵,看到他的同志们,看到很多人在看着他。田愈忠在看着他,那些在牢中不愿与他为友的人都在看着他。
啊,那道路,尘雾迷茫,
遍地荒芜风霜,充满动荡。
有谁知道自己的命运,
也许就在这草原,雄鹰折断翅膀。
乌鸦啊,这不是你能飞翔的地方。
……
石豪的死,没有让田愈忠逃出来,但却让另外三个人逃了出来。这三个人最后死了两个,还有一个终于和地下党取得了联系。想特科报告了近期国民党内部有大规模排查清洗的情况。
陈怀远阵子正跟陈赐休吹胡子瞪眼,这种事情,他最有嫌疑也最没嫌疑,倒是梁冬哥的一个不小的掩护。而胡东昌身边的鹿彚茗更加敏锐地察觉到状况不对。
梁冬哥收到中央特科的警报后,想了一下,做出了坚决的回复,表示愿意继续坚持,并且在必要时刻牺牲自己掩护其他同志。
陈怀远,如果杀了我是一个向国民党表示忠诚的机会的话,我希望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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