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厂子,你说能好么?”高禹说着眼圈竟有些红了。
第二天姚书记见了宁长,又单独听了高禹的汇报,感到很满意,临出门还耐人寻味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高禹的脸就鲜红了一下,赶紧走开了。
宁长提出再要联络员时,姚书记就给派了一个叫大个子的党委宣传委员。说是大个子,至多不过1。5o米,作为一个男同志,个子肯定是矮了点儿。眼睛却非常有神,总滴溜溜不停地转,像被人不停摆弄的两个玻璃琉琉。宁长一见就知来者不善,可见姚书记用心良苦。结果他们转了两天,走访谈话了六七个同志,一无所获,不是说乡里和姚书记的情况都很好,就是来的时间短不了解情况,要么就说全国哪都这样,马马虎虎,大同小异,没啥好说的。
晚上宁长和徐胖子就在屋里绞尽脑汁研究对策。徐胖子坐累了,就伸个懒腰脱下了鞋袜伸开腿顺着床躺下去。屋子里的苍蝇就很快给吸引过来,雪白的小腿和脚丫子也很快变成了黑色。腿一动嗡地一声炸响,空中就像飞舞着无数只小燕子,腿也由黑变成了雪白;一会又变成了黑色;有几只蚊子也赶过来凑热闹,其中一只因为场所拥挤问题竟和身边的一只苍蝇打了起来,一时间那里的局势就显得很混乱。徐胖子觉得好玩,两只腿就不时地动一下,苍蝇(含蚊子)就一会儿轰地炸起,又一会儿嗡嗡嗡地下落,不细看光听声音,有点像电影里的战斗片子。
宁长火了:“瞅你这窝囊样,哪个瞎眼姑娘能给你!”徐胖子就蔫蔫地坐起来,这是他的痛处,只是不敢说,“哪个好姑娘肯嫁你这一只眼的?”两个人经过仔细分析研究,觉得大个子尽管难缠,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一提写报道和喝酒就眉飞色舞。宁长那充满血丝的眼睛不停地眨着,突然一亮,就关了灯,仔仔细细、反反复复,这么那么,那么这么地对徐胖子小声叮嘱好几遍。徐胖子就不停地揉着p股,显得兴奋和激动,临出门还自言自语地说:“这简直是瘦老头的旧戏重演;这戏最好一天演一次。”也暗自好笑,酒真是个好东西,不管官大官小,一提酒距离马上缩短了,共同的语言也有了,事也相应好办了,看来自己对酒的爱好实在是爱对了。
果然,一提喝酒,大个子马上从隔壁的招待所跟过来。又见只有徐胖子一人,两个人就很快喝起来。几杯酒下肚,话题就转入宣传报道上来了。大个子的两只眼睛也很快由溜溜转转为慢慢摆动。应该承认,他是靠写报道发迹的,但真正像样的报道至今尚未面世,用他的话说叫“好事多磨”吧。是哪一年了?他靠赶浪潮写了一篇乡领导为改善土壤结构用业余时间积攒绿化肥的报告,又赶上省报记者下来采访,他又把自己多年积存一直没舍得喝的两瓶五粮y奉献给记者,才在省报第三版下半部发一篇三千来字的文章,署名排在记者后边。这让他激动了好长时间,一是见了报,认识他的人就知道他在省报发了文章,有两下子,尤其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政治效益……他怔了一下,就不说了。
徐胖子也不追问,先端起酒杯和大个子把杯中酒干了,再满上。边夹菜边问他在全国最有影响的报纸上都发过什么东西、大个子那黄窄窄的脸腮就红了一下,吱晤半天说了一句含糊话:“好像是《人民日报》吧……”徐胖子再追问:哪年、哪月、哪日,在几版,什么位置,多少文字……大个子除了脸红,就说实在记不清了。
事实是那次他托了四五个人才在全国一家有影响的报纸上发一个不足百字的简讯。简讯的左下边就是某领导逝世的讣告,而右上方又是一幅某戒毒所介绍如何改造吸毒者戒毒的图片。不知情者乍一看那简讯,既像在解释某领导逝世,又像在说明图片上戒毒的好处。而他南方的一个亲戚恰恰由于吸毒成瘾又拒绝戒毒,不久前暴死街头,亲属给他打电报谎称请他去洽谈一宗买卖,他才带钱参加完葬礼,刚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周围的人就把那简讯当笑料笑他,说他别看级别不高,刚参加完葬礼党报就给予充分肯定,还上了幅标准照片,弄得他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来。
徐胖子偏偏对此简讯情有独钟,再三追问,到底发在什么报纸上,都有什么反响,稿样留没留存……大个子只好一直红胀着脸,把脑袋摇得货郎鼓似的,又怕走廊过来熟人让人听见再出笑话,就起誓发愿说实在记不得了,并认罚多干一杯,才算了结。
自此两个人的酒就喝得愈加顺畅,徐胖子也认真地讲起自己的写作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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