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两人,似乎关系非常呀。”青鸢瞧着门内那个男子的背影,轻声问道:“他们应该是恋人吧?”
“是啊,”回忆两人的过往,红姨感慨般叹息,“姑娘也知道天上人间是做什么营生的,雪丫头本也是个大家闺秀,奈何家逢突变,雪丫头十岁便被卖到我这里。我瞧他冰雪聪明,不似寻常女子,便悉心照料。雪丫头的那夜,是白公子花了万金买下的,那一夜就如今夜一般,大雪纷飞。呵呵,说起来,白公子也是一位正人君子,到这烟花之地必定有什么要事,我也没敢多问。那一夜他们彼此对坐,吟诗饮酒,赏了一夜的雪,雪丫头也因此认定了白公子是好人,便和他做了一笔交易。雪丫头答应作白公子的探子,白公子答应替她报仇,他们因为这一份契约,便渐渐走在了一起。”
“契约?”青鸢不解。
“是契约,一份一直维持着两人关系的契约。若不是这份契约,雪丫头怎么可能愿意留在天上人间?不过,自从两年前一次任务里,雪丫头险些丧命,白公子便再没有让雪丫头去办事,还特地为雪丫头报了仇,撕毁了当年定下的约定。不过,她已经无法收手了,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契约,但他们之间却有了更深的羁绊。其实他们早就已经相爱,只是谁也不说而已。”红姨苦笑道,“我们都是过来人,看得明白,只是他们不肯承认罢了。”
“因为契约而相爱吗?”青鸢垂下眼,若有所思地喃喃,“还真是忠诚啊,即使没有任何契约,也不会有任何背叛。这就是所谓忠贞的爱情吗?”
“爱情又岂止是忠贞可以形容,”红姨微笑道,“那是一种舍生忘死的追逐,是一种无法抑制的蔓延。几天前,白公子接到将军回城的消息,一直在想办法得到解除镜城神塔封印的咒符,无意中和雪丫头说起了这件事,却没想到……”
红姨叹了口气,“她说,泽已经有了隐退之心,如果这次替锦家渡过难关,他就请命退隐山林,给她一个安全的家。家对风尘女子是多么大的诱惑啊,雪丫头终究还年轻,对某些东西有着不灭的执著和向往。”
那样幽幽的话语让青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因契约而在一起,这种即使被伤害也不愿放弃的执着,就是爱的牵绊吗?她想她是不是也有了这样的牵绊?
“他,一定很难过吧,原来对未来怀着那么美丽的憧憬,却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可心忍不住叹息。
“如果他真的在乎雪姑娘的生死,又怎么会让她去涉险?恐怕他也未必像你说的那样。”青鸢忽然道,不知想到了什么。
“公子是后悔说了胡话,所以他连夜赶了过来,可是雪丫头已经走了,我们四处派人寻找,才听说雪丫头匆匆出了城,我猜她一定是和公子错过了,才遇上了危险。这也是命啊,像我们这样的人,幸福只能是奢侈。”
“红姨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雪姑娘能在最后一刻躺在爱人的怀里,也是一种幸福吧?”可心也不觉伤心起来。
“幸福啊……风尘女子,哪有幸福可言?”红姨轻轻笑了笑,带着岁月的苍凉:“二十年前,我和她一样有过某种执著。虽然明白了很多道理,要真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不然我怎么会还一直守着这份基业?唉,我给你们说这些做什么,这天就要亮了,雪丫头一死,祭舞无人顶替,天上人间怕是保不住了,不行,我得做最坏的打算。”
“红姨……”
房门打开,白泽叫住了欲走的红姨。只是说话的这一会功夫,他的脸上己经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眼眶有些微红。
红姨见状,心疼道:“你没事吧?”
“嗯。”淡淡应了一声,白泽径直走到青鸢面前,询问:“姑娘当真是将军从西海带回镜城送给吾王的贡品,雪琉璃?”
“我的确是雪琉璃,镜城这样的地方应该从来没有雪琉璃吧?”青鸢轻轻道,琉璃一般的眼珠渐渐有了涟漪。
“镜城地处沙漠绿洲,常年风沙侵蚀,这里的女子都或多或少带着大漠的粗犷,像姑娘这样的纤纤细女子确实没有。”白泽道:“不过我一直以为,雪琉璃应该是像玉石一般的宝物,没想到竟然会是人。”
知道白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青鸢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一直在镜城从未出过海,孤陋寡闻,让姑娘见笑了。”白泽有些尴尬地笑笑。
“怎么会?”
“近日镜城局势紧张,只怕不久将有战乱,蓝魅之国的事怕要耽搁了。”白泽堪忧道,却不说明。
“是因为锦将军的事吧?”青鸢道:“我已经听说了,将军府上下锦家已经被大祭司软禁,太夫人为保锦家上百口性命独自觐见沧罗王,一直没有回来。原来是被关在了神塔之上?神塔是什么地方?”
白泽道:“神塔是历来大祭司的修行之处,除了大祭司和神女,没有人能进入神塔,据说那里封印着一株有魔性的幽昙婆罗花。神塔无人把守,但布有一百零八道结界,每一代大祭司都会以自己的力量布下不同的结界,变幻莫测啊。”
“幽昙婆罗?”青鸢一惊,难怪如此厉害。那么,她们要进入神塔岂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她想着,便问了出来。
白泽苦笑道:“神塔是沧罗圣地,每一代大祭司布下的结界都十分强大,除了大祭司和神女,连城主进入都需要特许,更别说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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