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阳郡,郡治宛县治下的南就聚,数万黄巾道众就在此处集结。一望无边的稻草茅寮,稀稀松松地散落在谷中平地上。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在此生活,这样的场景就像现代非洲到处可见的为躲避种族屠杀的难民营地。
此处谷地虽平,但地势高于淯水,山中小溪也未流经这里,总的来说取水比较困难,是故当地人也未将此处开垦为田。
马.元义站在矮冈上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景象,眉头紧锁。数万人聚集在此谷中,吃喝拉撒,尽管野外空旷,但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充盈的异味,时不时随风送到人的鼻子中,多少令人感到不适。马.元义眉头紧锁的原因却不是这点刺鼻的气味,而是粮食。
郑氏入洛,进时轻舟快进,离时压舱慢行。司隶的粮食几乎被郑氏扫荡一空,连荆州、扬州、徐州也奉诏调粮援郑。
大贤良师原本还指望荆扬道众能筹集粮食北上,以支援灾荒更严重的冀州。谁知道,马.元义正打算大规模组织收粮时,被郑氏截胡。眼看着南阳的粮食也开始顺江而下,马.元义只能寄望张曼成能抢在襄阳粮商的狗鼻子嗅到腥味前先在荆州筹集粮食,能筹集多少算多少。扬州的道众,主要是同样受灾严重淮南地区,已经翻越了桐柏大复山,再多有十日也能汇合了。到时又有数万张嘴要吃饭,而且这些人千里迢迢从淮南到荆州,体力早已经消耗完毕。缺粮、缺盐、缺药,什么都缺,想到这些,马.元义就头痛欲裂。
此事该怪罪谁?海归郑氏?马.元义不是喜欢推诿责任的人。就算没有海归郑氏,也会有马氏、牛氏生出这样或那样的变故。自大贤良师组织太平道以来,已经历时十多年,期间并非张角不想起事,而是总存在这样那样的变故,令张角不得不投鼠忌器,推迟起事。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个说法居然与张角这群施符咒说的道士出奇的吻合,不得不说够讽刺的。如果缺粮这个事又被当作推迟起事的缘由,马.元义不知道又要拖延到何年何月了。
所以说,张梁兄弟鼓吹张角天命所归,马.元义连半个字都不信。自从他遇到张角,到真心为张角效死、实心做事,已经长达八年了。人生有多少个八年,自己身负使命和抱负又何时能完成和向世人施展。随着约期将至,马.元义发现自己越发无法容忍起事被再次推迟。
张曼成骑着骏马带人从襄阳回到南就聚,立刻就来见马.元义说:“神上使,幸不辱命,赶在襄阳粮商知晓前筹购到粮食。足够道众吃两个月了。”
“做得好。大贤良师也会感激你的。”马.元义拍拍张曼成的肩膀道,“我已经决定,先将一万精壮先期押运粮食、器械北上冀州与大贤良师相会。荆州道众,就数你属可造之才。在我离开后,你也将受任神上使,统帅余下的荆州道众和东来的扬州道众,伺机响应大贤良师起事。你可晓得?”
张曼成受马.元义器重,几乎欲泪,道:“我定不负神上使所望。”
“你记住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小觑。数万道众的性命皆由你而决,那可是千钧之重啊!”
“是!”
“你先去把一万精壮挑出来。你筹购的粮草,我要全部带走。所缺的粮食,还需要继续筹集。”
张曼成惊道:“神上使,我们已经没钱买粮了。粮草全部带到冀州,那荆扬道众不过十日就要断炊了。请神上使三思。”
马.元义也很为难,皱着眉头苦思,道:“看来得与南阳太守褚贡相见。你且去按我所说准备,我去问褚贡借粮。他苦流民久矣,恨不得我们离开。”
此时身在洛阳的陈大侠也同样苦恼。
在马.元义离开后,唐周不断地指使洛阳的黄巾道众在跟郑氏来各种找茬。
洛阳城入夜之后是有宵禁的,可唐周所带的黄巾道众早已经和洛阳城卫勾连。当别人在家中睡觉,唐周就带人到到郑氏在金市的店铺捣乱。贼坏贼坏的!往人家钥匙孔添堵实物,倒刷人畜粪尿,泼洒狗血猪红(跟现在孬仔讨债往人家大门泼红色油漆其实是一样的,咋看起来还挺让人毛骨悚然的),任何时代的社会底层人士总是少不了这些伎俩。郑氏金市中的商铺经常在半夜中被倒刷人畜粪尿,臭气熏天,连累街坊,怨声载道。天子所赐的郑氏宅邸,哪怕靠近南宫和三公官署,依然被泼洒狗血,黄巾道之猖狂可见一斑。唐周此人图的是报复的快意,压根就没考虑到天子和朝廷的脸面是个怎么样的不稳定元素。如果马.元义在,是断不会给唐周乱来的。
白天喧哗,唐周也少不得派人捣乱,扰乱郑氏正常的经营秩序。红花社出入皆士人,非富则贵,非贵则名,唐周接近不得。这个特殊的人群也对黄巾道不怎么感冒。可是面对郑氏旗下的天地会馆和三合居,洛阳城外南市的商铺,唐周就一点也不客气。
三合居是饭馆,南市那边是商铺,古往今来的流氓对付这两种地方不外乎打砸抢烧,投放蟑螂之类的,尚属正常套路。唐周找了个泼妇带着孩子去天地会馆找麻烦,恰好陈大侠不在线,剑术专业客座教授代理馆主王越就顺理成章地被纠缠上了。哈哈!喜当爹!赡养费未成年子女抚养费之类的,敲诈勒索也就算了,关键是大侠一世清白就这样毁了。
如果事情一直就维持着这样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是,昨晚上,唐周居然在南市点了一把火,除烧了郑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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