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给事情定了基调,空性心下再是不甘,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他还当真不知道应当说什么好,只好咬牙不语。
却不料空闻话音一转,又道:“今时今日,老衲能代表少林应允此事,不再固执正邪之见,可难道小友也能代明教光明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应下此事吗?”
张无惮心头一凛,这老和尚话虽不多,可说得句句在点上,可比上蹿下跳的空性难对付多了。
他拱手道:“晚辈如何能代表得了旁人?唯能代表天鹰教和红巾教座下,允诺日后绝不戕害少林弟子。”
张无惮说完,见空性面露嘲笑之意,抢在他头里,急急补充道:“晚辈人微言轻,但希望两派摒除偏见,共力抗元的心却不是假的!若是空闻神僧信我,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为此事筹谋,不出两年,定当了结此事。”
被他这一番抢白,空性本来的说辞便派不上用场了,只好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明教高层纷乱二十年,至今仍是一团乱麻,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用。你有什么能耐,敢夸下海口,说两年之内便能行?”
张无惮看着他笑道:“大师又不是我,怎知晚辈两年内便做不到此事儿呢?”
他这是又拿空性的话变个说法噎回来,空性识破他这是故技重施,可他第二次碰到,还是不懂该如何反驳,憋得脸庞脖子通红,怒道:“小子,想走下少室山,先得跟我打一场!”
空闻心中大觉不妥,他们既然不把张三丰尊为师叔祖,武当掌教和少林方丈便是同辈论交的,张无惮虽非武当弟子,却是张翠山的亲生儿子,这么一算,生生矮了空性两辈,他以师长之身,怎能说不过人家,便向小辈邀战?
只是空闻知道这师弟性烈如火,一恼将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此时若是出言呵斥他,怕他心下更是不服。
他颇觉为难,张无惮却浑不在意,笑道:“久闻少林龙爪手威名,晚辈以祖传鹰爪功,正巧想向大师讨教呢。”空性龙爪手的造诣,在同门师兄弟中修为最为精深。
张三丰听到此,见空闻满面尴尬,空智也一味叹气,出言道:“若当真能化解两派恩怨,自是大大的美事。”
空闻对他笑笑,念着那四册《楞严经》和《九阳神功》,暗叹一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好道:“真人说得在理,此真乃两派之福。”
第47章 狐狸尾巴
张无惮当然不指望着凭借空闻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就能让少林与明教间百年的恩怨纠葛烟消云散。
但好歹今日他也谋得了少林方丈的这句话,何况少林一众高僧该对他这个新晋年轻后生印象深刻了。
再者,成昆还在大殿之上,张无惮侃侃而谈,最终说服空闻允诺放下仇怨时,他分明感受到了成昆投射过来的森冷目光。
成昆潜入少林将近二十年,不断在其中推波助澜,将水搅得越来越浑浊,甚至还诱使空见甘愿受谢逊十三拳,害得这位神僧惨死。
他大半辈子都耗在如何整死明教上,绝不会容许有个该死的王八羔子冒出来坏事儿。有了瞌睡送上枕头,陆小凤不是正在苦恼迟迟不见成昆有何动作吗?
张无惮低头看着沸腾的茶水,将茶壶从炉上移开,抬起头来就见张翠山正好笑地看着自己:“想什么呢,上午在大雄宝殿上那等威风,现在知道怕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空性大师的龙爪手几十年前便闻名江湖,儿子纵有不敌,也是功力不怠之故,堕不了殷氏鹰爪功的名头。”张无惮为他倒水冲茶,笑道,“何况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又岂会当真伤我性命?”
前脚他从大雄宝殿出来,后脚空性就急火火跑来约战了,被张无惮以“远来是客,少林连午饭都不管吗”为由给改约到下午了。
这年头少林僧侣其实也是杀生的,尤其三空这等辈分之人,行走江湖时除魔卫道,手上都沾了许多人命。
但此乃少室山上,空性说不过就要打,本就上不得台面,只空闻空智都拦他不住,只得由着他胡闹,可也绝不会容许空性打伤张无惮,那是在给少林寺百年的金字招牌抹黑。
是以张翠山也并不为儿子安危担忧,一边喝茶一边叹道:“也不知师父如何了。”
用过午膳,张三丰提出想去祭拜觉远,当年觉远大师气绝而亡,法身便是在少室山上焚烧的,空闻大师便随同他一并离去了。
两人相对而坐谈天说地,捱到过了晌,张无惮自去演武场了。张翠山将残茶泼掉,坐得心神不宁,终究放心不下,也起身追了上去。
谁知他行至半道,却碰到了空智大师,对方摁着他要探讨两派九阳功的精妙之处,张翠山只得按捺下担心,跟他谈论起来。
讲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突然听到东南角一片混乱嘈杂之声,两人急忙赶过去,还未到地方,却见角落处窜出来一个小沙弥。
这小沙弥看起来年岁甚幼,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轻功却实在了得,何况此乃藏经重地,以他的身份绝不该入内,空智心觉不对,伸手要将他扣下。
却不料那小沙弥动如闪电,如弹簧般跳起,两指直直向着他的双眼抠来,空智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但见这一招竟然避无可避,勉强闪开脑袋,让他两指戳入左肩。
张翠山抢上前来,跟那小沙弥缠斗,却也不是对手,幸而空智忍痛加入战局,两人勉强保持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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