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客房是预备着有时父母可能回来住,偶尔也会有朋友来借住一下。卧室的话,因为我喜欢睡大床。”陈松茂说着,把小熊塞进了两个枕头中间。宁思秦偏头打量一下:“嗯,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他虽然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细看却能发现其实在抿着嘴努力忍笑。陈松茂说:“本来想放琴房的,不过还是算了,里面太乱。”
他说着推开了房门。宁思秦跟着他走进去,刚进门眼睛就瞪大了:“你自己在组装钢琴?!”
“其实不算。”陈松茂说着开了灯,把室内照得更亮了一点,“琴身很多部位需要专业的器械或者木工手艺,我是做不来的,真正自己动手组装的其实只是内部结构,琴弦、码桥、弦轴什么的,一边装一边学。”
工作室的面积其实不算小,但是有两架钢琴占着,顿时显得拥挤了。宁思秦贴着墙边绕到了那台完成度稍高的立式钢琴旁边,随手按了两个键:高音区的那个没响,低音区的那个响了。
“高音区的琴弦我还没来得及装完。”陈松茂说,“中音c周围那几个键你先别动,那边的琴弦我还没完全调好。”
宁思秦连忙缩手:“抱歉,会对你后续工作有影响吗?”
“没关系的,这倒不会。”陈松茂笑笑,走到他身边随手弹了低音区的一组音阶,“只是为了求稳而已。调琴的时候突然断弦应该是每个钢琴调音师的噩梦吧。对我们班几个同学可能尤其如此,因为亲眼见过。”
“不是你碰上过吧?”宁思秦问。
“不是我,是和我同班的一位同学,有一次考试的时候,琴弦绷得太紧,忽然断了。当时还是冬季,他穿着厚毛衣,直接被崩断的琴弦割开了,手臂上割出一道血痕来。那个力道打到脸上,毁容、乃至失明都是有可能的。”
宁思秦轻轻吸一口气:“这样危险?”
“其实这种事情很少发生的,而且我们调琴的位置和琴弦崩断的位置都会有影响,还有琴身内部的其他构件挡着,一般不会这样严重,当时是因为考试,用的是练习琴,琴身的后板什么的都被拆开了,毫无遮挡,才会这样。”陈松茂解释道,“不过总是个心理阴影吧,从此调琴的时候多少会谨慎一些。”
“看得出你是个谨慎的人。”宁思秦说,“不过你刚才真把我吓着了一下,我还以为伤的是你。”
“怎么说?”
“之前在a市技术学院的时候,我看见你用左手调琴来着。”宁思秦说,“你右手好像有点使不上劲?而你又不是左撇子。”
“你注意到了?”陈松茂有点惊讶地问。很少有外行人会仔细看钢琴如何调音的,哪怕可能只是因为当时他的调琴关系重大时间紧张,他也觉得心中一软。“这个倒是和断弦没关系。我刚学调琴那会儿,因为练习太猛,发力方式又不大对,右手得过腱鞘炎。但是练习又不能断,所以那段时间练出来了用左手调琴的技能,后来右手好了,也会平时注意一下,两只手轮换着来。”
“现在已经不影响了?”宁思秦问。
“如果猛然发力,还是会有点疼,平常已经完全没有影响了。”陈松茂对他笑笑,“我们还是不要聊断弦这个话题了吧。”
宁思秦没有再提,饶有兴致地看过两架钢琴半成品,又看了看两个书柜里面的书。临出房间的时候他语气随意地淡淡问:“你很忌讳钢琴断弦吗?”
“不,怎么这样问?”陈松茂诧异地看看他。
“先前a市技术学院那次……”
“啊,那种没关系的。”陈松茂摇头说,“是我先前说得太严重了吗?其实我们不愿意碰到断弦,单纯只是因为调琴的时候遇到可能会被打伤,就好像普通人出门的时候也不愿意遇见天上掉花盆一样,没有什么忌讳不忌讳。只要不受伤,钢琴断弦就是正常的故障,正常的修理而已。”
其实,也并不尽然,绝大部分钢琴调音师并没有这种忌讳,但少数人还是有的——比如陈松茂的老师,就一直觉得调琴的时候刚好遇见断弦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他的学生大多不以为然,但老师年纪大了,有些观点比较保守,他们也不愿去争。眼下陈松茂怕宁思秦担心,自然更不会对他说这件事。宁思秦神情稍稍舒展一点:“是吗,那就好。”
话虽这么说,他的神色终究带了一点不快。陈松茂想换个话题,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突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宁思秦惊异地看过去,还未及说话,门已经开了,赵苏站在门口。三人彼此都吓一跳——对于陈松茂和宁思秦,这只是一个形容;对于赵苏,他是真的跳了起来:“哎哟,不好意思,松茂你有客人?这是那位长发小哥?你——”
陈松茂预感他继续下去就要说“你终于泡到人家啦?”之类的话,及时开口打断:“你们还没见过吧?这是宁思秦。这是赵苏。”
两人都早已从他那里听过不少次对方的名字,宁思秦笑笑点了点头,赵苏也跟他打了个招呼,又转向陈松茂:“还真不知道你们下午有安排。不方便吗?”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其实我也只是来送个东西。”宁思秦笑笑。
“不过如果你下午没有事的话,我更希望你留下。”陈松茂没待他说出要告辞的话就抢先说,转向赵苏:“怎么了?很少见你下午这个点过来。”
“想来借一下你在楚江琴行那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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