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只过了一微秒,又好像经历了一整场宇宙大爆炸的过程,宁思秦松开了他。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门关着。宁思秦含笑看了看他,又抬头去看电梯口的电子屏。陈松茂也抬头看一眼,两人同时笑了:电梯已经停在了11层。电梯什么时候上来的,什么时候叮了一声、开了门、又关了门,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意识。
“行了,晚安。”宁思秦微笑着舔了舔嘴唇,陈松茂简直差点看硬了。宁思秦伸手按了开门键,等着陈松茂踏出电梯,突然问:“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陈松茂一头雾水地看他。宁思秦抬头示意一下:“电梯是有监控的。”
“我知道。”陈松茂说,“为什么我会介意……?”
“没什么,那就好。”宁思秦笑意盈盈地说,“晚安。”
电梯门合上了。陈松茂恍恍惚惚地开门,差点忘了换上拖鞋。他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此刻也觉得满心喜悦非得需要找个人分享不可。他窝在沙发上,翻了一圈手机通讯录,拨响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那边一个温和的男声问:“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陈松茂实际上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几点:“没,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在家呢,什么事?”
“我爱上了一个人。”陈松茂说,忍不住地带上了笑意,“他答应和我交往了。”
他讲了十几分钟,才挂上电话,挂断的时候已经讲得有点口干,抿了抿嘴,觉出口中一股薄荷糖的味道。然后他才忽然想起,在回来的路上,宁思秦翻出他放在驾驶座旁的一小盒薄荷糖,自己含了一颗,还塞了一颗给他——陈松茂当时毫无所觉,现在回想起来,对方分明是早有预谋。
然而这种预谋,简直比薄荷糖都还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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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他去琴行值班,帮一位家长选过琴之后,同在店内值班的另一位导购姑娘问:“有什么开心事吗?”
姑娘叫方子薇,只比陈松茂年长两岁,但已经在这里做了不少年的销售了。陈松茂笑笑:“很明显?”
“还不明显,你从今天早上来了到现在,就没有一秒钟脸上是不带笑的。”方子薇说,“我就说嘛,你笑笑多好看!刚才那几个女学生进来眼睛净跟你身上打转,琴都不看了,你没发现?”
“没注意。”陈松茂说,还是带着笑。方子薇好奇:“怎么了?中了彩票?谈了恋爱?老板突然决定给你加工资了?如果是最后一条就算了,你真说了该轮到我不开心了。”
“没加工资。”陈松茂说,“一点个人私事而已,其实没什么的薇姐。”
正说着话,又有客人推门进来了。方子薇赶去接待客人,暂时放过了他。陈松茂自己不是做销售的,他在店内通常是为各种乐器调音——其他乐器的构造比钢琴简单多了,只要能听出音准,他多少都能上手。过了片刻,方子薇在店的另一头叫他:“小陈,过来一下!”
陈松茂过去,方子薇交给他一把琵琶:“调调音,我觉着不大准。”
陈松茂一边接手过来,一边问那带着小女孩的母亲:“是作为兴趣爱好学一下吗?”
“是女儿感兴趣,所以想找老师培训一下。”母亲回答。方子薇指了指角落挂着的两把:“我推荐了那两把,价格比较合适,琵琶身子也小,小姑娘抱起来刚刚好。”
“啊,那两把的音色都很好,音也很准。”陈松茂含笑回答,“我个人推荐刻花鸟的那把,音色会更柔和些,很适合室内演奏,而且弦轴也很紧,不必自己随时调。要是弦轴太松,就像我手上这把一样,很容易会有轻微的走音。”
他和方子薇两个人轮番提供意见,最终那母亲当真选了刻花鸟的那把小琵琶。待付过钱离开,方子薇又倚到柜台上:“你看吧,我就说你笑起来,招揽客户特别管用。”
“是吗?我没觉得,刚才更多是薇姐口才好吧。”陈松茂一边说着,一边拨动四根琵琶弦,仔细听音。方子薇不是很八卦的人,见他始终不松口,耸了耸肩离开了。陈松茂正转着弦轴,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是宁思秦的微信:【干什么呢?】
陈松茂开了语音,铮铮铮地试了几下音,发过去。宁思秦大为惊讶:【你还会调琵琶?你会多少种乐器?】
【吉他,古琴,琵琶,这些常见的不太难的乐器都会一点,一边工作一边学。】陈松茂将琵琶放回原位才给他回复,【其实小提琴我也会。】
【你居然从来没说过!】
【觉得自己熟悉的乐器,还是自己调起来最有手感。】
【虽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仍旧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晚上回去要我给你调琴吗?】
【你来我家吗?】
【好啊。】
他刚回过去没多久,电话突然响起来了,是宁思秦打来的。陈松茂接起来,听见那边背景里有零散的乐器声。宁思秦的声音带着笑意:“刚才他们问我是在跟谁聊天,我忽然想起来,既然已经确定关系,是不是该跟你换个称呼了?我以后怎么叫你,叫松茂?”
“子筠吧。”陈松茂说,“温庭筠的筠,我的字。”
“你还有字?”宁思秦讶然问。陈松茂点点头,忘了宁思秦看不见:“我小时候在外公外婆家住过很久,外公是旧时那种读书人,提前为我取了字,不过也只有家人会这样叫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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