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管家笑着说:“少主平时最喜欢鸡翅膀的,怎么一口都不吃?”
秦惟纵着高鹏的脾气说:“没胃口!”也许是他多疑了,他看到卞管家脸上闪过了一种古怪的神色——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喜欢。秦惟忍住没皱眉头:难道卞管家特别想让我吃鸡翅膀?秦惟想起高鹏的父亲在半年内病重死去,若是从医学的角度判断,不排除是被人下了毒……
一念到此,秦惟的心突突乱跳,忽然觉得胃部刺痛,方才那些吃着不对味儿的菜肴立刻有了另一种解释!秦惟一下子就出了层冷汗,怕露出什么表情,忙推了桌子站起,没好气地说:“去前院!”花生上来给他披了件黑色翻毛全身大氅,还帮他在前胸处系好了带子。
高鹏这身材穿上大氅更显得个子矮,但是秦惟没心思注意自己的身高是否和衣服相配了,他被方才那个念头吓到了:如果高鹏的父亲是被毒死的,那这个高鹏的原身许是也被下了毒,不知道会活多久……
天已经大亮,秦惟忧心忡忡,沿着石板路走向位于高家大院前门的议事大厅。
高家是最先在鹰岭寨上落户的,占据了这山顶上最大的一片空地。大门内的一排厅房是寨主与人议事的地方,厅房后一道高墙,里面才是高家的内宅。
高家大院中有众多独立小院落,光给客人住的就有四个,其中一个现在关着金氏。
高家的地盘子大,可人丁不旺,主人的大院落只有两个。高鹏父母住的宅院靠大门最近,高鹏父亲过世后,高鹏不想搬过去,那个院子现在是空的。高鹏的妾室们住在靠近后院墙的一片连在一起的房舍内,而父亲的妾室们都被高鹏送下了山,留下了一片空屋子。
高家的院墙,不仅是外院墙,尤其是主人房舍的内院墙都建得高大坚固。院子里有一座巨大的库房,存着高家几代掠夺积攒的宝物,自然建得结实——没有窗户只有门,屋顶开了两个天窗透气。当然,最牢靠的还是高家父子的房子,岩石砌成,铜墙铁壁一般。
除了硬件过关,软件也配套。高家的院门日夜都有十几个寨众把守,带着刀剑等武器,面目蛮横。
这些非但没让秦惟感到安全,反而感到像是坐在了个巨型炸药包上:巨富之家,一个年轻无能的主人,没有后代,没有繁茂的亲族,没有得力的外家,周围是强悍的江湖匪众,如群狼环伺……这种情形如果能长治久安那才叫怪!算来高家只余下了高鹏一个人,他能守墙护院?房屋是钢铁建成的也没用。
明明方才卞管家急着要秦惟往前面去,可现在秦惟往那边走了,卞管家竟然只在后面跟着,一直不说话!秦惟想起他开始报信时,也没说回来的人都是谁,也许卞管家在等着自己开口询问?秦惟猜想如果自己指责他不主动提供信息,他怕是会说出他是尊重主人之类的话。秦惟使了性子,也不开口,闷头走。
还没出院门,就听见议事厅那边人声吵吵,秦惟心里的高鹏气急——他父亲在时,哪里有这样嘈杂!可秦惟却觉得这是必然的:高鹏镇不住,鹰岭寨马上就要乱了。
一出高家的内院门,通往议事厅的一小段路上聚集了成群的寨众,有的在说笑,有的在吃东西,见到高鹏,有些人半心半意地行个礼,有些人看一眼后又扭开了脸。秦惟的原身高鹏又是一阵激愤,想把对他不敬的人都杀了,可自然没法做到:这些人都比他个子高。
议事厅向南一边的六扇门窗全卸了,厅内向外面完全敞开。厅前是个宽阔的场地,门前跪了一片被反剪了双臂绑着的人们。天气寒冷,可是这些人全没有上衣,绳索陷入身体中,许多人身上血迹斑斑。
秦惟身后的卞管家放声吆喝着:“少寨主到了!你们让开路!”
高鹏在秦惟脑子里叫骂:还“少”?!我难道不是寨主?我还得求着你们让路?!他再次想杀人!
秦惟冷着脸,看着寨众们的反应。发现这一百多人里,竟然没几个正眼看自己的——高鹏的确无法驾驭这些匪徒。
寨众们挪动身子,人群间出现一条小路,正好经过那些被绑着的人旁边。秦惟使劲挺起胸……也只到一群大汉的胸口,他现在很能体会当年洪大公子的心情。
忽然,秦惟看到那些跪着人中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他不仅被反绑着,脖子处还紧勒了条绳子,让他的头不能不向后仰去,以保持呼吸。大概是怕他咬舌,嘴里还绑了树枝。他长得极为英俊,秀眉如裁,鼻挺面削,但是形容特别狼狈,头发蓬乱,鞭痕满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他就是面无表情,也像是满脸不屑。秦惟从他半合的眼帘下,看到了投向自己的满是鄙夷的一瞥……
秦惟不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瞪大眼睛盯着那个人,在他旁边的一个寨众说:“那是青石城夏家的三公子夏玄弘,我们好不容易才逮到他!”
秦惟知道夏家是鹰岭寨一直想灭掉的一个武林世家,夏家与鹰岭寨相距五百里,按理说这么远,井水不犯河水,该没什么瓜葛,可两边却成了仇家:夏家认为鹰岭寨行为不义,就敞开了夏家的大门,接纳那些遭鹰岭寨迫害追杀的人,还派出人手为经过鹰岭寨地盘边缘的商户保镖。当然,他们也不敢太接近鹰岭寨。据说夏家还多次向官府上书,要求朝廷剪灭鹰岭寨这股匪帮,可将鹰岭寨的财富收为朝廷所有,也能为当地除去祸害。只是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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