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杀,一个倔傲,到头来弄不好真要让曲闻竹平白丢了命,又让时纱这国殇期间滥杀无道的风言传遍朝野,其害两重。崇明心下乱糟糟的,一方面乐于见曲闻竹吃了苦头,一面又担心这事情当真会衍得严重。
她一时心下想了许许多多办法,同她表哥撒个娇,联合时缜一道同他再讲讲道理,疏解一番他这既悲又怒的心境。时纱向来都很听人劝,此事说小虽不小,但说大,其实也并不大。
但事情的不可逆转xi-ng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时纱拒不承认将曲闻竹押走一事,对此事避而不谈,只作不知。
谁也不知道曲闻竹究竟被关在了哪里,更何况时纱连提也不提,但凡谈及也总是无声之间将话题岔开,如此作态,令崇明连劝解的机会也无。
“这样一来事情也闹不大,时纱的气也出了。”陆莲稚指尖顺着桌面杯口一圈圈绕着,带着整个小巧的杯身在桌面成圈滚动:“倒还真是妙。”
时已冬至,早春埋下的葭灰管都依次破开了膜口,京城中漫散着如絮如雪的葭灰,仿若大雪,为朝京子民报着时节。
亓徵歌看着窗外时而飞过的细小葭灰,面色沉郁。
她放下手中软毫细笔,纸面上行云流水的墨字渐渐风干。
一封时逾一载不曾有过的家书,远送南方。
亓徵歌心下十分明白,这封家书一旦快马送达容决谷,她那许久未曾谋面的父亲,便要同她再度相见。
不知是何心境。
作者有话要说:
陆莲稚:紧张。
第52章 宗族
冬至已过,葭灰飘散,水冰地坼。
曲闻竹此时除了被禁足在不知何处外,其实也并没有遭到何苛责虐待。
此刻亓徵歌将手中急信交予邮差时,曲闻竹甚至正优哉游哉坐在一处室内玩着手中牙牌,面色冷静,丝毫也没有被下狱或是大难临头的慌乱。
时纱撂下狠话后便径直将自己套头押走,曲闻竹敢说自己活了这么久,还从未遭到过如此不礼对待,更遑论是以这般狼狈姿态。
士可杀不可辱。是以曲闻竹不仅不慌,甚至还有些生气。
这些日子里她一个人待着,其他人影都抓不住一个,什么消息也打听不见。她虽出不去这间房,但吃喝倒是不愁,每日里精食良茶按时送到,曲闻竹甚至有些乐得悠闲。
唯独美中不足,便是这房中除了些樟木家具外甚至连个本子册子也没有,令曲闻竹自觉快要闷出了毛病。
眼下她正百无聊赖摩挲着手中牙牌,心下颇有些促狭地缓缓想着:也不知师姐此刻该有多着急?想着,她竟然笑了出来。
自小她便很少见到亓徵歌十分焦急的模样,自从十余年前谷主夫人出谷后,亓徵歌便失了许多表情,自此都是一派荣辱不惊的死灰脸。曲闻竹同她朝夕相处十余年,当真有些腻味。
倒是这出谷一载仿佛令亓徵歌xi-ng情有所回转,不仅常常能听见她同自己一般冷笑,甚至还能见到她薄怒训人的模样。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识得那叫陆莲稚的少年剑客?曲闻竹无所事事间便思绪横生乱飞,念及陆莲稚那般泼野与乖顺并存的xi-ng子,也不知亓徵歌究竟是如何将那般飞扬人物给镇了住?便仿佛是勾了人家的魂、摄了人家的魄一般。
思绪越拉越远,曲闻竹不由得在脑中编话本戏折一般想象着她师姐这一年的经历。
曲闻竹当真是一点也不忧心自身xi-ng命,一时坐在房中,开开心心摸着杯子喝着热茶,房中炭火融融,逍遥自在。
这一派悠闲的姿态,终于不知道怎么就传入了时纱耳中。
彼时正守着孝的时纱听闻曲闻竹非但未曾慌乱悔过,反而每日优哉游哉听风看雪,不由便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之后,曲闻竹的待遇急转直下,当天便再度被套着头丢进了不见天日的地底下。
这地底下便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好生招待的金丝笼,不仅每日里茶饭变得有了上顿没下顿,就连基本的炭火都是不可能存在的,石壁坚硬,铁栅交错,冬日y-in风便丝丝缕缕从石缝中渗入,凄惨无双。
就这样,金丝笼登时变成了锈铁狱,令曲闻竹好不愤怒,静观其变的悠闲态度,也都瞬间便成了对解救之日的翘首以盼。
早先曲闻竹对朝京与天家太过高看,只以为天家做派,自己又是故人遣派而来的上宾,此间定然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端,便极为自信地连个药童都未曾一道带来,只身一人远赴朝京。
今日想来,曲闻竹抠着身旁石壁,当真为自己的天真冷笑连连。
不过好在京中此番还有亓徵歌,否则以她现下的境况,当真是有些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意味,如横陈在砧,任人鱼rou。
想着,曲闻竹缩了缩冰冷的指尖,心下生出一股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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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廿一,容决谷主亲临朝京,当日未作歇息,即刻上拜清平王府。
曾经的清平世子已经成为了当今的小清平王,父亲头七已过,倒是不再如同先前那般繁忙无休。但府中接待亓元解时仍是十分简单,虽依旧是在正厅之中奉茶除尘,却到底四周皆是丧事打扮,十分萧索。
亓徵歌一大早便听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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