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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纷乱的一日内,礼制的庞杂繁复限制了时纱的思绪,葬礼之时,他所思所想尽是铺天盖地的悔过与剜心泣血的懊恼。
这恍恍惚惚的状态持续到第二日,时纱一夜未阖眼跪在灵堂之中,到了翌日忽然xi-ng情一变,整个哀恸的气场悉都化为了古怪的愤怒。
这愤怒突如其来,自然也就是前些日子里同时纱有过不快的曲闻竹首当其冲。时纱直起身子的第一刻,何事也没有过问,只径直走到了曲闻竹身前,二话不说将人请了出去。
“我说过,若三叔不治,我便要你为他陪葬。”
时纱眼神y-in鸷,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曲闻竹,嘴角牵扯出一个极度牵强的弧度,冷笑道:“你觉得如何?”
曲闻竹这一日里神色也十分惨淡。这是她第一次离开谷中见识谷外的天地,就碰上了她人生中头一次的失手。尽管此番本就是于医圣亦棘手的病症,但曲闻竹仍然无法承受这种面对束手无策的境况,十分自责又歉疚,一日里都惶惶惨淡,面色沉郁。
眼下时纱这般轻蔑居高地同她说话,倒是激起了她一身傲骨。
曲闻竹冷眼看着时纱,对清平王之症无力回天的惋惜与内疚悉都化为了一声冷笑:“皇帝陛下这是在责怪大夫?”
“不责怪大夫,岂还要责怪病人?”时纱并未料到到了这时候,曲闻竹不单没有一丝畏惧,反而仿佛竖起了浑身的刺,颜色更加锐利。
曲闻竹并不知道天家这些欺瞒与无知的内|幕纠纷,只为眼见与所知感到愤慨无奈,看着时纱这般姿态,一时不由冷笑逸出鼻尖,发出一声轻哼。
“陛下往日里不知关心,今日倒是要在王爷坟前献殷勤?”曲闻竹抱臂看着时纱,没有一丝畏惧或是尊敬的态度,姿态万分端方优雅,分明顾盼生辉的眼神此刻却仿若含冰,那看着黄口小儿一般的眼神落在时纱身上,终于一分分将时纱激怒。
尽管朝中天家与庶人间的区别已经没有了前朝那般的尊卑明显,但曲闻竹此刻态度无论如何也失了基本的尊敬。
曲闻竹看着时纱明显的怒意溢于言表,一时也知道自己恐是逃不过一劫。但她的骄傲与教养又令她并做不出摇尾乞怜或是卑躬屈膝的姿态。
曲闻竹便如此毫无畏惧地看着时纱,二人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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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亓徵歌才跟着陆莲稚出去喝了口茶,回来便不见了不见了曲闻竹身影。她微微蹙眉在堂内寻了曲闻竹许久,又发现偏生亦是找不到时纱身在何处,一时惊然站起。
陆莲稚见亓徵歌神色一变,不由得也站了起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亓徵歌深知曲闻竹此刻心情并不好,也知道那祖宗心情不好的时候能说出什么混账话,一时心下生出了几分焦急:“闻竹去了哪里?”
陆莲稚一听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看到四下场面混乱,赫然独不见了曲闻竹与时纱,不由得抓住一人便问道:“郎君可见,皇帝现下在何处?”
那小郎君穿着一身丧服,不知是朝中哪位大臣家的公子,见到陆莲稚这般夺目颜色,禁不住便恍惚了片刻,语气轻飘飘地出神道:“我不知道,小姐姐。”
陆莲稚没好气放开了那小郎君,拨开他正抓住了另一人,还未开口问出,便见到或跪或泣的人群中,崇明忽然朝亓徵歌奔去。
陆莲稚见崇明亟亟说了些什么,随之亓徵歌神色凛然,陆莲稚见状不由登时便放开了手中人,一阵风般便闪没了影,带起衣袂翻飞,暖香残余。那一身十足的侠客意味,将身旁一派京中生长的小郎君小娘子看得都有些痴。
陆莲稚快步行至亓徵歌身边,只听见亓徵歌沉声问道:“走了多久了?”
崇明神色也有些紧张:“有些时候了。应当已经出了这一片了——方才我只见到那庸医突然就被押住上了马车,随后就不见了影。”
亓徵歌广袖下的手一时握紧,咬牙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崇明摇了摇头:“我见我表兄神色十分不好。恐是你师妹又说了些什么。”
陆莲稚有些听不明白,不由得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闻竹被押了出去,送往了南面道上。”亓徵歌抬手揉了揉眉心,昨夜里她为保清平方才熬过一个通宵,此间并未如常歇息,一日有余下来早已是疲乏得很。一时又出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曲闻竹被无声无息押走,令亓徵歌感到有几分心力交瘁。
“你表兄要做什么?”陆莲稚也从崇明过分焦急的神色中看出了几分不对味,问道。
“庸医前些日子与我表哥有过口角,”崇明咬牙道,“我表哥当时气得急了,当时便说若舅舅薨了,便定要她陪葬——”
亓徵歌揉着眉心的动作顿住,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崇明:“当真如此?”
“陪葬?”陆莲稚也有几分讶异:“一国之君,不会这般蛮不讲理罢?”
崇明面色复杂:“那庸医说话实在太气人,若是同平常人家抢白一番或许倒也并无关系,但我那表哥到底也是天家贵人,往日里如何的温文尔雅,其实脾气也并不特别好……”
亓徵歌听到这里哪儿还听不懂意思。
曲闻竹那脾气到底还是得罪了人,且得罪的是最不能得罪的天家骄子。这二十年来的坏脾气终于让她吃了苦果,也不知此间她作何感想?
“我看这事要尽快,不然这一路下来我表兄万一再同那庸医多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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