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位大学士闻讯赶出文渊阁时,正看见八九个言官被二三十个内侍举着棒子追上了石桥。
“住手!”张居正勃然作色,厉喝一声道:“拦下他们!”
文渊阁重地,是有锦衣卫把守的。一队锦衣卫赶紧上前,把那些言官救了下来。
那些内侍倒也知道轻重,没人敢踏上石桥,连句狠话都没敢丢,便溜之大吉了。
“相公,抓住他们啊……”几个给事中跑掉了官帽,跑丢了靴子,身上的官袍也被撕破,满头大汗的瘫坐在地上,还不忘让大学士们抓住凶徒。
“放心,跑不了他们。”张居正淡淡说一句,他是不会抓人的,这时候抓住人反而被动。
这种内外矛盾,只要掺合进去,就注定里外不讨好。最正确的处置方式是藏在背后、居中调停,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呃,这好像是师相教的。
哎,师相对不谷真是推心置腹、倾囊相授啊……张居正惭愧的叹口气。
然后便继续盘算道,估计守城门的禁兵也不会抓人……因为他们是隶属御马监的。
弄不好,这些打人的内侍中,就有御马监的人……
谁知道呢?赵守正摇摇头,让锦衣卫出去,把其余的言官都弄进文渊阁去。又让中书舍人们,专门请出一间值房,安顿陆续到来的给事中。
然后他低声对两位相公道:“不谷去内廷查问下情形,请二位在这里……看住他们。”
“嗯。”两名大学士点点头,这时候张居正愿意出头解决麻烦,他们求之不得。
“二位,徐阁老不在,我们得学着自己拿主意了。”又见张居正神情一肃,正色道:“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就不信咱们仨,还顶不了师相一位!”
“……”能当上大学士的都是七窍玲珑心,李春芳和陈以勤自然能听出,张居正藏在这句话里的深意。
师相不是想看咱们笑话么?咱们偏要把问题都处理好,向陛下证明这内阁离了谁,都能转!
两位相公自有傲骨,早被徐阁老视他们为孩童的举动激起了火气。
现在见徐阁老的亲传弟子都说这话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奉陪的?
两人便重重点头,沉声道:“好!就听太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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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相公连个护卫也不带,便从内阁后门出了‘东上南门’,过了东华门大街,来到东上北门前。
东上北门是内廷二十四监局的正门,门前有御马监和东厂的番子把守。
看到不谷那标志性的美髯,哪还用他通报,东厂番子便赶紧跪地,毕恭毕敬把他请进门去。
张居正沿着长长的甬道向北走不远,冯保便得了禀报快步迎了出来。
“这么快?”张居正微微一笑很倾城。
“恰巧在内厂,可不拔腿就到。”冯保抿嘴一笑道:“相公不嫌弃,请过去喝杯茶吧。”
“怎么会嫌弃呢?”张居正笑笑,跟着冯保来到了内东厂值房。
东厂设在东安门北,位于禁城之外。冯保以提督东厂兼任御马监,为了方便统领两个衙门,便别出心裁在东上北门北街又设一个东厂,称为内厂。而原先的东厂称为外厂。
内厂中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说话也可以随便些。
待到看茶后,冯保便主动道:“叔大,之前腾骧四卫的事情,你没有找我,我很高兴。”
“永亭,我们是朋友,不谷当然不会让朋友为难。”张居正端着茶盏,轻轻撇着浮沫道:“此番,你当知我所为何来?”
“自然。”冯保心中荡漾着激动,恨不得对叔大掏心掏肺道:“是吕用、高相、陶金、许义他们四个,昨天被言官鞭挞之后心里不忿,今日纠结了百余名精干内侍,在会极门埋伏了他们一手。”
“吕用他们怎么猜到,言官今日回去会极门?”张居正不禁略感奇怪。
午门有禁兵把守,自然不合适动手了。会极门是无人值守的内门,确实是埋伏人的好地方。
但今天不是会揖的日子,就连不谷也猜不到言官们会齐刷刷来内阁。
“是我告诉他们的。”冯保坦诚道:“欧阳一敬实在太猛,故而东厂安插了眼线在他家。”
“这样啊……”张居正心说怪不得,那言官们这波输得不怨。
“我还告诉他们,要让言官先动手。”冯保又幽幽说道:“这样到陛下那里,总也有个交代。”
“呵呵……”张居正不禁失笑,可你有一百根棒子。
“这件事,是滕祥授意,司礼监全体同意的。”冯保将司礼监诸位同仁,卖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他相信,叔大是不会害永亭的。
“因为封驳的事情?”张居正轻声问道。
“嗯,还能有什么事?”冯保闻言余怒未消道:“这次言官真把咱家惹火了,所以才会给那几个小崽子支招。”
顿一顿,他又歉意道:“因为怕叔大为难,所以没有提前知会。”
“永亭是个体谅人儿啊。”张居正不禁欣慰一笑,又问道:“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咬牙扛下来呗。”冯保苦笑一声道:“估计万岁对言官也是一肚子火,只要内阁不偏袒他们,问题就不大。”
“永亭你是知道的,不谷对言官向来没有好感。”张居正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不过能控制住六部九卿、大小百官的是元辅,不是我们这三个挂名大学士。”
“在我心里,叔大才是真正的宰相。”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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