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令这位丁大人感动的热泪盈眶,直冲着傅云深磕响头。
此前因为傅明靖事出无因,所以即便已经找到了尸体,傅云深却没有声张,一直命两家人说大人抱病,回家修养,等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再找个理由替换掉,只是这下可好,丁栾又活了,傅云深便属意安排他上书病愈,即日便可回朝。
届时傅云深会以丁栾生病仍不忘朝政,宵衣旰食为由,将他提拔,填补到刚刚入狱的那位兵部大人的位置上,眼下这空板凳还没凉下来,傅云深便能将自己的手下送上去,再同傅明靖一加对比,更能笼络一匹朝臣。
加上位高权重,说话办事都方便,也能更快找出傅明靖用巫蛊之术谋害郝文升的证据。这才是傅云深的最终目的,也是傅明靖的死穴。
临走之前,顾瑶霜交给丁栾一面护心镜,命他戴在心口处,若是有人想要设计要他性命,护心镜便会碎裂以作警示。
丁栾死而复生又被委以重任,心潮澎湃,拜别了傅云深便回家去报喜了。
这场闹剧结束,三人都显得有些狼狈,青梅开始着手收拾混乱的内室和庭院,顾瑶霜和傅云深便被从屋里赶了出来,青梅隔着窗递出来他还没喝完的那半壶茶和一句话,“哪凉快哪喝去。”
说着便一头扎进那片狼藉里。
这时黑云已散,月亮从天幕之后挣扎出来,顾瑶霜便带着傅云深往别院的六角亭而去,梨花树之后又行数百步,那些梨树越来越矮,到最后只剩下一簇簇梨花堆长在地上,像撒了雪的冬青,慢慢的梨树再变高,逐渐变成了原本的高度,傅云深回头去看走过去的路,却是一眼就能望到头,“你这儿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机关。”
顾瑶霜微一昂头,眼中露出几分骄傲来,“这些机关都是我自己做的,花花草草虽然最好布阵,但牧叔却说我的点子尤为新颖。”
她平日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谈到这些奇门遁甲之术,眼中露出几分晶亮来,笑起来的时候粉颊微微鼓,像是一只从人眼皮子底下叼了腥的小猫,摇晃着脑袋给他讲那些他听不懂的新奇玩意,鬓边的蝴蝶钗便晃啊晃,像是振翅欲飞,径直扑进他心里去。
“我说的你听懂了吗?”顾瑶霜看他心不在焉,停下步子来问他。
傅云深站定,顿了一瞬,问她,“你从小就学这些吗?”
顾瑶霜将手里的灯笼晃了晃,兀自向前走去,傅云深踏步跟上,便听她说,“我是小村子里出生的,爹娘是谁记不清了,只记得家门前的小土坡不高,黄土路窄窄的,后来村里出了事,我一个人逃出来,又饿又困的遇上了牧叔,便被他留下收养。他无子无女,只有青珏一个徒弟,所以就收了我作义女,教导我至今。”
“牧叔是谁?”
顾瑶霜摇摇头,“这个我不能说,只是牧叔的阴阳术和巫蛊术都很厉害,珍珑阁虽然是我自己布置的,但其中也有不少机关是他的手笔,比如你之前去过的那个竹屋。”
听她一路絮絮说着到了凉亭,傅云深一直不曾说话,顾瑶霜以为他是接不上话,坐到凉亭的美人靠上,将两条腿从靠背两根木头的缝隙之中伸出去,面朝亭外,两手搭在靠背上,看着远处的月亮,“你们这种富贵人家肯定是不会懂得讨生活的苦的,没有珍珑阁之前,我们还靠算命过过一段时间日子呢,”她的嗓音低了低,变成呢喃,“不过后来牧叔忽然云游四海,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身后许久都没有动静。
顾瑶霜转过头去,看到傅云深倚在凉亭的梁柱上,也仰头去看外面的月亮,“讨生活的苦。”说完没了下文,好像思绪飘散到很远的地方,他穿着不合身的粗布长衫,褪去平日里那层华丽的外壳,好像贝类一下子失去铠甲,最柔软的部分尽数暴露,黑发如瀑,连她这个女子都自愧不如,顾瑶霜一直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移不开目光。直到傅云深意识到她的疑惑,“我是在庙里长大的。”
“哎?”顾瑶霜一时没有听清。
“我在云门寺被主持师父照料长大,但所谓的照料也只是有个容身之所,从七岁那年开始,我开始从后山砍柴背下去卖赚钱吃饭,后来因为想要读书,夜里偷偷跑,被发现了几次,关过柴房,就长记性了,跑到私塾去帮私塾先生打扫院落,整理书籍,几乎是恳请他准许我在窗外旁听。”他顿了一下,喉头微动,好像叹了一口气,“日子过得飞快,我十六岁那年被接回宫里的时候,看着只有十三四岁那么大,朝中有些反对派甚至以此抨击我,说我是假冒的皇子,啧,我以为回宫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谁知只是从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他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话,甚至顾瑶霜以为,两人还算不上熟,他竟然会对自己说这些,也或者是他的身世出乎自己的预料,一时间两人无言,呆站在亭子里头,青梅的声音忽然传来,“你们俩在这大眼瞪小眼干嘛呢?”
“里面都收拾好了?”顾瑶霜问她。
“都收拾完了,我累的不行,先回去睡了,你们俩别聊太晚。”说着眼神又在他们两人身上徘徊了一会,才神情莫测的扭头走了,走了没多久又回来对傅云深道,“您要是嫌晚不走了,去西苑,那边有客房!”
顾瑶霜连忙推着她往外走,“谁说他不走了,睡你的觉去吧。”
待青梅打着呵欠走远了,顾瑶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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