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亮光一跳,行将熄灭,周澜想也不想的就松了手,丢进对方捧着的双手里。
“还当我是你的团长?”周澜玩味的看着他,食指和中指夹起自己的烟,轻轻的吸了一口,“不怕我杀你?”
“怕,”贺驷近距离的看着他,目不斜视,“但怕也没有用,你要是认定我勾结了黑鹰山的兄弟们,我解释也没用。”他顿了顿,“但我没有。”
“杜云峰我都能弄死,不差你一个,你说我该不该斩草除根,除掉一切隐患?”周澜不再看他,转而盯着自己的烟,那烟已经快吸尽了,火红的烟头一点点向后燃烧,显示着时间的流逝,时间是有限的,他的耐心也有限。
“我不信。”贺驷依然直视他,眼也不眨的。
“不信什么?”
“你不会杀他,”贺驷语气之肯定就像肯定冬天会下雪,夏天会下雨一样,没有什么好含糊的,“我在牢里,山上发生的事,有弟兄也跟我说了,不过我不信你真想杀他。”
周澜抬眼看他。
“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贺驷深深吸了一口,拇指和食指捏着香烟,另一只手跟着手铐抬起,继续说:“你对他怎么样,我看在眼里的,你朝任何人下手都不会心软,但唯独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追加了一句:“打个赌,我说错了,你现在就崩了我。”
周澜沉默了。
整个保安团,都道杜云峰是犯上作乱,死不足惜,而他身为一团之长,平叛有功,大义灭亲,维护了保安团的统一,也服从了日本人的指挥。
只有他面前这个人,一语道破了他的心境。
他都不记得贺驷是什么时候到身边的了,好像当初是个很不起眼的瘦小子,黑得碳头似的。
周澜眯起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人。
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他在他身边悄悄成长,长成了一个黝黑的小伙子,一双浓密眉毛下,单眼皮的眼睛闪着男人坚定坦荡的光泽,容长脸,嘴巴紧紧抿着,是个有棱有角的样子。
周澜忽然想起,那一年,他和杜云峰用□□打赌。门外的一群人里,黑四儿是唯一喊军师你有没有事的人。
每次他从程家大院外出,黑四儿都是那个上窜下跳,想当司机那个。而黑四儿每次自己开车外出购置东西,他总是能买到周澜最想要的物件,而周澜那是只觉得他是个天生灵活,会伺候人的鬼东西。
对了,他还是个爱玩爱闹的花货,那白俄的娘们黑四儿没少搂过,杜云峰还玩笑他是自己黑,才偏偏喜欢白的。
多少次,周澜和杜云峰外出,都是黑四儿开车,非礼勿视,非礼勿闻,他成功的抹去了自身的存在感,而周澜需要人帮手的时候,黑四儿好像总是在近前。
如果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直用心着,怎么会永远在身边唾手可得?
连杜云峰也因为觉得他灵活可靠,能把周澜伺候安全舒服了,委任他为近身的警卫班班长。
周澜后知后觉地涌起了很多回忆,他默默的大吃一惊,他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为什么安安心心用了这么久,然而却没特别注意过?
“你……”周澜有些迟疑,他的大拇指抵在太阳x,ue边,微微眯着眼看着贺驷,香烟燃到了尽头,碰到一根发丝,发出微小的火花声。
周澜惊觉,赶紧拿开手。
对面的贺驷叼着香烟,已经朝他伸出手。
周澜看着他,微微迟疑,然后把烟头捻灭他的掌心。
贺驷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伺候他,伺候得恰到好处,而且,不论是好的坏的,他都接着。
“你不必做到这样,”周澜收拾了思绪,恢复了漠然,“我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离开保安团,你这么有眼色的小伙子,到哪都能吃饱。”
说完,周澜掏出钥匙,解开了对方手铐:“海阔天高,你到底和谁一条心,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贺驷伸手将烟灰洒进烟灰缸,拍拍手,又使劲地在脏衣服上蹭了蹭,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他转回头,直面周澜,双手忽然撑上沙发两边。
这个姿势得寸进尺,他不怕死的说:“我不走。”声音低沉而坚定。
周澜往后仰了仰,他若不动,就会和对方鼻尖相碰了。
“活够了?”周澜忽然笑了,又靠回沙发,并没有防御对方的意思,“你留下来能做什么?难道我会用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我背后开枪给你那些黑鹰山的兄弟们报仇呢?”
“我把他们当兄弟,没错,包括杜云峰,他永远是我大哥,但是他们要杀你,我不能同意。”贺驷扭头吐掉香烟,单眼皮的眼睛流过年轻人健康的j-i,ng光,语气坚定的说:“如果重来一次,我就算知道是大哥在造反,我也不会帮他,但我也不会朝他开枪反击。”他看着周澜,“但无论何时,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论你怀不怀疑。”
周澜沉默了,随即直白的问:“为什么?”
直到这时,贺驷才又垂下目光:“无论我说什么理由,你都不会完全相信,所以我也没有必要说。”
角落里一人多高的自鸣钟钟摆发出报时的敲击声,万籁俱静的午夜,诺大的客厅里,贺驷跪在周澜身前。
他的目光扫过周澜的腿,上了腰,直到停留在□□皮套上,他才说:“凭我的身手,我现在伸手,就可以抢到你的枪,你知道我能做得到。”
接着,二人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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