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真觉得这些钟点工好似田螺姑娘,每日回到家,屋内干净整洁,饭菜飘香。
而学校也和以前不同了。
课间休息之际,韩子绍期期艾艾地走到她书桌边,说:“我知道我妈妈去你家闹事了。”
提起这事,敏真就没好气。
韩子绍满脸通红,很是为母亲无礼的举动感到羞耻和惭愧:“我代她向你道歉。我妈妈她……她脾气很大。在家里也整天和我爸吵架,这才带着我回外婆家来的。外婆也说她做得不对,不应该去你家胡闹。”
敏真说:“那她……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哎?”虽然知道江敏真能开口说话了,可韩子绍还是觉得新奇又激动,“不会了!不会了!我也和她生气了。她再去你家,我就再也不和她说话了!”
敏真点点头。她并不觉得韩子绍能约束他那个跋扈的母亲,但是至少他道歉的态度值得肯定。
韩子绍又好奇地说:“原来你的舅舅和我的舅舅在一起呀!那我们不是成了亲戚了吗?”
这个亲戚可攀得教敏真猝不及防。
韩子绍进一步说:“那我以后放学了能去你家一起写作业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我小舅舅家呢。”
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起,解救了敏真于尴尬之中。
几天后,孙律师把那套豪宅的产权证和门卡钥匙快递到了江雨生处。江雨生不多看一眼,将东西一股脑收进抽屉里。
他没有和顾元卓提这个事,也并没有去看过房子。
但是敏真对那一套传说中非常豪华的公寓十分好奇。听说就像她去过的林佩仪家一样,公寓的所有阳台都对着中心公园,可以眺望湖水,俯瞰芸芸众生。
如果江雨生出生在这样漂亮高贵的房子里,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瞧不起?
韩子绍的妈妈就不会闹上门,骂他是掘金的狐狸j-i,ng。顾元卓也不会介意他收了别的男人赠与的巨额遗产。
江雨生和顾元卓也能大大方方地公开关系。因为大家都会觉得,他们俩都是上流j-i,ng英,富贵豪门,十分般配。
敏真后来同闺蜜尹慧中提起这事时,说:“世人总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
尹慧中说:“我还以为英雄不问出处。爬出了泥潭混出了头,谁还在乎你的过去?”
敏真说:“那是和你没有利害关系的人。换成竞争对手,哪个不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点评,觉得你德不配位,高攀了世家金童。”
尹慧中说:“最难过的,恐怕是你的恋人下意识也看轻你。”
“是啊。”敏真叹息,“爱情中也没有绝对的平等。总有一方要低一头。”
***
周末,江雨生带着敏真来到郊区的女子监狱。
重刑犯的监狱,高高的围墙上装着电网,几十米就是一处哨岗。他们在无处不在的警卫的注视下,走过一道又一道铁门。有那么一刻,敏真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
外面是炎炎烈日,可是接待室里却y-in冷如秋。敏真起了一身j-i皮疙瘩,然后又开始打喷嚏。
江雨生忙抚慰她道:“别紧张,那是你妈妈。”
敏真打喷嚏打得鼻涕眼泪一齐流,两眼通红,十分狼狈。
这时门打开,一个消瘦的女子慢慢走了进来。江雨生立刻站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他曾经温柔貌美的姐姐。
江云生整个人已脱了形。佝偻,枯黄,皮肤紧贴着肌r_ou_,像是一具活动的干尸。
她那双原本明亮温润的眼睛如两口枯竭的泉眼,丰厚黑亮的头发已稀薄得可见头皮,甚至夹杂着银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霉旧的气息。
江雨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怨恨他那个短命鬼姐夫,怨恨着给姐姐灌输陈腐妇德的父母。
江云生看到女儿,死水似的脸终于荡起了轻波。她紧盯住敏真,不放过一个细节。
敏真坐着,呆呆看着母亲,好半天才将她辨认出来阿,然后轻轻道:“妈妈。”
江云生拿手捂住脸,但还是有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来。良久,她才抬起头,说:“你长高了……”
敏真不知道如何接答,只得沉默。
江云生问:“恨不恨我?”
敏真摇了摇头。
“功课怎么样?”
“我是班上第一名。”
江云生欣慰地笑,对弟弟说:“你将她照顾得很好。”
江雨生低声说:“姐,我在争取给你减刑。”
江云生摇了摇头:“不用折腾了。法官判得很公正。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我该的。”
“姐!”江雨生急道,“我现在经济宽裕了……”
“那就用在你自己身上。”江云生冷淡道,“我的人生已经到此为止了,不要再为我劳神。你只要替我照顾好敏真就行。”
“敏真也需要有妈妈陪伴着成长。”
“不是我这样的妈。”江云生说完,起身就走。
敏真没想她这么快就要离去,急忙站起来,喊:“妈!”
江云生回头看女儿,满脸悲恸,却又有着心如死灰的冷酷坚决。
敏真语塞,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什么。
母亲凄凉一笑,道:“敏敏,你要发奋,要自爱。走吧。不要再来了。”
她随狱警而去。接待室的铁门砰地一声关上。
敏真把头低下。江雨生起初以为她在哭,仔细一看,那双大眼睛里却并没有泪。
他柔声说:“以后想见,可以常来。”
敏真忽然仰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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