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他的胸膛。一时也没做声,只耳畔听得他心脏一起一伏。半晌后他叹了口气,道:“也不知这一仗什么时候能了结。”
我道:“沈老将军既出征,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么些年,也不见这几个属国能成什么气候。”
“没听师姐说么?这些属国背后,如今可藏了一个雪山鹿鸣派。鹿白荻狼子野心,总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天底下哪个不晓得我大唐有这样一位骠骑大将军?鹿白荻不可能连这都想不到,他应当准备了后招,专程对付我爹爹。”枕壶忧虑道。
我觉他说得有理,一时也心慌起来。枕壶扶着床柱慢慢坐起来,我从他身上滚下来,用被子将自己给裹了。他起身打开窗户,见那雪下得正紧,秃枝披了银装在风里招摇,口中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若是能随他去就好了,强过在长安城里担惊受怕。”
我从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道:“你若是随他去了,就换我在长安城里担惊受怕了。”
枕壶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我便拍手道:“你爹爹哪里不如你了?你既然自信不会有事,他也决计不会有事。”
前线战报雪花般向长安城飞来,报的都是些好消息,印证了我先前的话。
沈老将军取道蒲州,横渡洛水,再向北过了无定河,在隰州与叛军短兵相接。这一仗胜得极轻易,将叛军逼得节节败退,躲进了汾州城,依仗着百尺高墙才稍事喘息。
期间,那位北衙禁军的头领白简夷立了一桩大功。他孤身勇进,于万军之中取了皓国世子的首级,将其挑在长、枪上,如虹影一般略过战场,飒飒的身姿震得叛军自乱阵脚,稀里糊涂地向北退了近百里。
我看了那战报,奇道:“白简夷?要说也该是个人物,怎生往昔长安城都不提他?”
枕壶暧昧地笑道:“也怨不得我们长安人,他早年可是和安国郡主有过一段fēng_liú史。”
我最爱这些fēng_liú旧话,缠了枕壶要听。枕壶挨不过我,便说:“又算得上什么稀罕事了?当年安国郡主上京,同白简夷将军看对了眼,便互相许了终身。可安国国君嫌他身份低微,不肯嫁女儿。后来郡主入宫,艳惊四座,咱们陛下也是凡人么,见了美人哪里有不动心的道理呢?那郡主两相权衡,便入了大明宫,封了倩妃娘娘,宠冠后宫数十载。”
我听过了,便替白简夷委屈,道:“皇帝和倩妃都对不住他。一个横刀夺爱,一个贪图富贵。我瞧着这白将军是个英雄,受了这等委屈,还替皇帝卖命呢。”
枕壶嘲讽道:“你瞧着?你几时瞧见过他了?”
然长安城里与我看法类似的大有人在。京都的文人墨客是最尖酸的,有了这个由头,便大肆地作起文章来。一时街头巷陌,都在唱“骷髅红粉天子客,将军解马渡冰河”这类诗句,将皇帝和倩妃写得冷酷无情,将这位失恋的将军描绘得凄清寥落,又隐含着孤傲的倔强。其中不乏文辞兼美者,但大多都是些离奇古怪的戏作。
这股文浪又被白简夷接下去的功劳推到了新的高、潮。他夤夜领了十八骑,奔袭百里,绕到叛军的后头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再带了一身的伤连夜赶回大营。
这消息传回来,整座长安城都疯了,他当年与倩妃那点破事儿被扒了个底朝天,然他两人当时虽年幼,却毫不张扬,没露什么痕迹,令热情高涨的长安民众十分不过瘾。
这时候民众迎来了一位救世主,那人本是眠香占玉楼里某位姑娘一时脑昏偷偷生下的孩子,我师姐当初怜惜他生得齐整,不忍心让他在街头巷陌里混日子过,便送他去念了几年书。这侯崇秀念了几年书,肚子里装了不少墨水,可惜身份微贱,不能举身赴科举。他也不恼,凭了一副好皮囊与一手好文章,在秦楼楚馆平康巷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整座长安城对当年皇帝、郡主和白简夷的秘事如饥似渴,这侯崇秀便大笔一挥,耗时三天写了一出戏,隐去人物名姓,敷衍了一段故事,欲盖弥彰地名做《剪春韭》。随后请了个戏班子,浮皮潦草地排演了三天,便在晨昏寺张灯结彩地开演了。
长安民众如雷而动,一时间一票难求,晨昏寺的门槛都被踩烂了。寺里的和尚晨钟暮鼓阿弥陀佛,入寺的群众却一心只想着看这出戏。
这侯崇秀一向是个有良心的,师姐当年提携他,他这辈子也不敢忘。如今赚得盆满钵满,第一件便是上眠香占玉楼来送礼。
师姐正带了嫩嫩高居生罚山,他自然见不到了。我正巧当天在眠香占玉楼,他权宜之下便来拜了我。枕壶对这出戏很有些瞧不起,我不敢同他说我想看。如今见这侯崇秀来了,心下大喜,脸上还淡淡的,只将那礼盒随手一搁,再问:“你这出戏还预备上多久?”
侯崇秀笑道:“承蒙咱们城里的人瞧得起,自然是演到大家都看得痛痛快快了!”
我用茶杯盖子磕着茶杯,懒懒道:“你这戏演什么呢?我日日听人说,倒觉得有点意思。”
侯崇秀赔笑道:“fēng_liú才子俏佳人那一套,怕污了夫人的眼。”
我心里暗骂他不乖觉,脸上还是淡淡的,闲道:“会不会污了我的眼,恐怕也得等我看了再下定论。”
侯崇秀这才恍然,当下便从怀里掏出两张票来,恭恭敬敬呈给我道:“还请夫人去晨昏寺赏个眼,小小的晨昏寺也定会蓬荜生辉。”
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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