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你自幼是你娘亲带大,爹爹从未抽身照顾过你,也是爹爹不好,”暄景郅看着立在他两腿之中的小人涨红着一张脸不吭声,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暄笥楠揽入怀中继续道,“你不认得我,爹爹也不会怪你,只是,阿楠,自你生下,爹爹的心就无有一时不在惦记你娘亲和你们。”
右手帮暄笥楠擦干了面颊上的泪痕,声音更加温柔,暄景郅用下巴蹭了蹭怀中小人的额头:“阿楠懂事,护着妹妹,我都知道。你要知道,爹爹打你,只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儿子,若是换了旁人,谁会去费那个功夫,爹爹是为了你好啊......”只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亦是足以让我骄傲的长子。
言及此处,暄景郅默了良久也不曾再开口,只是抱着暄笥楠的手更紧了些。暄笥楠靠在父亲的怀中,感受着那份血脉相连的温暖,一句话梗着喉中,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又或者,年幼的他只是想像妹妹那般搂着暄景郅的脖子唤上一句“爹爹”。
“爹爹,哥哥!娘说开饭啦!”房中微妙的气氛一阵毫无章法的敲门声打乱,门外是暄兕祐欢快的声音。暄景郅循着声音唇角一弯,低头看向怀中的暄笥楠,语音出口,不自觉的怀着希冀:“叫我一声爹爹好不好?”
暄笥楠本放松的身子一瞬间又紧张起来,张了张口想将那两个字说出,却终究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一张小脸涨的通红,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暄景郅袍角上繁复的花纹,一声爹爹,终究没能叫出口。
感受到怀中人明显的瑟缩不安,暄景郅眼中分明划过了一抹极浅淡的失落黯然,却又极快的隐去。拍了拍暄笥楠的后背,爽朗的笑道:“罢了,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与兕子一起来。”
打开房门,便见着暄兕祐蹦蹦跳跳着挂在了暄景郅的身上,软软的声音响在耳边:“爹爹有没有凶哥哥?”
暄景郅抱着怀中的女儿只是笑:“有兕子保护哥哥,爹爹怎么敢凶他。”
小丫头得意的笑:“我要保护哥哥一辈子!”
“好好好,那兕子先和哥哥一道来用饭好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哥哥是不是?”暄景郅弯腰将暄兕祐放在地上站稳,转身的刹那,尽皆失落。
曲清妍不知何时走出,双手搭上了暄景郅的肩膀,肢体接触的温暖唤回暄景郅的心思,夕阳西下,曲清妍清浅却又透着温意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还小呢,我们的日子却还长。”
勾着一抹笑,暄景郅将手覆在曲清妍的手上:“我知道,日子还长,我总能等到他叫我父亲的时候。”
只是,若老天真能遂人愿有多好。无论是暄景郅还时暄笥楠,他们都不曾想到,过了今日,这声爹爹,暄笥楠再没有机会唤出,而暄景郅,终其一生,亦再没有机会听到。
一转身的错落,便是一世的阴差阳错,非人力所及,毫无办法。
第58章 青萝飘絮走陌路(一)
正值十月中旬的咸阳城,不同于地处南方的碧岩山那般暖阳宜人,西北边陲之地本就多寒气,早在几日前便已飘起了雪花。咸阳关中之地苦寒之名历朝历代从未变过,遥想几千年前战国时局,八方势力割据,各国诸侯自己称王成君,而当年雄视六国的大秦都城,便是如今这函谷关之外的咸阳,彼时的六国皆称其为虎狼蛮夷之地,由此便可见函关以西,咸阳长安等地自古以来之荒凉苦寒。
然,虽则地势偏远,气候恶劣,但关中之地却的的确确是几千年的龙脉所在,地气极厚,自古以来便是代代出王侯将相的宝地。遥观当日,无论是一统中原的秦国,还是盛极古今中外的大唐,又或者是钟灵毓秀的两汉,哪一朝不是代出贤明君王。古有人言,三代明君从未有之,但秦国自孝公始,便是连出六代明主开疆拓土;两汉文景之治已成传世佳话,更遑论是经济贸易已达到鼎盛至极的唐朝。
故,北氏一族世代盘踞在此等风水宝地,从当年不过一封地自圈的西周小王,直至今日建立起足以傲视九州媲美秦朝的统一中央集权的一代强国,中间所用光阴,却不过区区百余年的光景,此等江山帝业的成就,若真要论起因由,不可不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三面俱到。
在民间,古之流传便有瑞雪兆丰年的谚语,而多少年的事实也证明,此语亦并非只是无稽之谈。故,咸阳之地既是龙脉所在地气极厚,年年都是大雪频频,不过,莫说是城中百姓皆引其为吉兆,便是历代君王亦视其为国运昌隆、江山稳固之天象。故,每年初冬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雪,国君都会开席宴请满朝文武。并非是什么明文条例规定的习俗,只不过,历代国君皆如此,已成了个彼此间都心照不宣的惯例。
十月的天气虽还未至深冬入九,但咸阳城之中却早已被一阵冷过一阵的寒风吹的寒意十足,壬寅年的第一场雪也早已在立冬当日下过。本是深秋尚还带着几丝绿意的灌木,也根本就抵挡不住西北风的凌冽与那霜雪的严寒沉重,这风一刮,不消几日功夫的过渡,带出的片片晶莹洁白雪花便再未有过停止的迹象。
北豫闲闲的倚在仪元殿偏殿的榻上,身上半盖着一床毛色极油光水滑的貂皮厚毯,榻边便是一炭火烧的极旺的火盆,一旁临窗摆放的长案上供着一只三脚铜鼎,为着驱散殿内炭火的丝丝烟气,铜鼎内燃着极名贵的沉水香。沉水香不同于其他香料的气味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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