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臣子顺势递了折子,皇帝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她在朝廷上环视一周, 只看得苏曜皱紧的眉头, 他面色沉重, 她心下一动, 托着腮慢声问苏曜有何看法。
“皇叔,您觉得该如何?派谁去比较妥当?”
她完全拱手让他来处理这事。
殿上的皇帝, 生得一双凤眼, 斜斜飞来时,冷淡而艳丽, 苏曜此时思绪繁杂, 他扯动唇角, 并没有什么笑模样,说道:“既然陛下这般问了, 臣……”
他能够知道的消息远比殿上众臣的具体。那一群灾民遭受的苦难比他们想象得更多, 沿途乞讨带来更是对这王朝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苏曜想及此, 眸色深沉, 作揖声道:“臣愿亲去。”
摄政王提出了自己亲去, 苏衾怎么可能否决。她淡淡点了头,就随他去了。
下朝,她的要紧事还是去找方霭辰,喝药治病养身。
方霭辰住在宫中,已有半月。他每日都来亲自为她诊脉,煎药,并常嘱咐她何时能做何事不可。
譬如,天寒就多加一层厚衾;地龙也可燃起……诸如此类的关怀,数不胜数。
方霭辰此人,在宫中的时日,无疑让众宫人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因为他看不惯皇帝的残暴无情,常在苏衾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为许多宫人解围开脱。苏衾最初以为这些都只是巧合而已,后来察觉到了,便似笑非笑地问他了。
殿内没有燃香,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芬芳,是草木清新的味道。也是方霭辰身上常有的气味。
带着一点点漠然的冷、清、淡,这味道入鼻的一刻,总让人想起什么云光浮影,或是静默湖泊。
“方霭辰,你为他们解围?”
她吐字是轻软的,用词也很平静,但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总是疑心她下一秒是不是要撕去平静外表,和他力博一番。
然而,苏衾在方霭辰眼里,却只是一只很小很柔弱的幼兽。
他这么想着,却不会这么说出口。因为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皇帝会愿意别人将她看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兽。
哪怕,这个皇帝毫无实权,是个当之无愧的傀儡。
方霭辰答:“陛下觉得呢?”他将这个问题抛还给她了。手上的动作不减,他在认认真真地为她写方子。
他的眉眼清朗,没有笑的时候,眼尾是稍稍向下的,带着纯然和善的气质。苏衾总觉得他上辈子是个僧人,亦或者是个道长。不然他怎么会闲云野鹤成这般田地?
她试图问过他,究竟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她不掩饰自己笼络他的意图,在苏曜离开京城以后,她就更赤*裸裸地把自己的心思昭告给他看了。
但方霭辰的回应总是淡淡的,他尽心尽责地为她看病,乃至于教导她张婉没有教过她的女子知识。
在初潮来临以后,她关乎于少女的发育,全是方霭辰告诉她的。
苏衾最初也觉得怪异,她很不能够接受在宫廷之间,一个成年男子对着她教导该如何保暖,如何缓痛,如何……
但是方霭辰的坦然自若,让她的惊愕犹如打在一团棉花之上。
就像现在这样。
苏衾穿得很厚实,她雪白的尖尖下巴藏在了狐皮大裘里,一双黑沉沉的眼儿看着他时,眼尾翘了一翘,她说:“朕猜不到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太奇怪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方霭辰这样的人呢?
苏衾有点负气地想,她全身上下的尖锐,在他的平静言语下,都成了伤不了人的软毛,他一点都不怕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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