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话不是对方突发奇想,而是在提醒自己。
春谨然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脸上却是尴尬又洒脱的笑:“习惯动作,习惯动作,哈哈,不喝酒你倒是早讲啊……”说着手就要往回缩,却在下一刻被男人握住。
春谨然怔住,若不是裴宵衣紧紧握着他的手,怕是酒壶便要掉到桌上了。
“不过,偶尔尝尝也可。”裴宵衣眼眸浅笑,就着春谨然的手握住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倒完见春谨然一脸茫然,又心情大好地以同样方式给对方也倒了一杯。待酒壶稳稳落回桌面,才悄然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春谨然。
整个过程里,春谨然的脑袋都是木的。唯一的感觉就是裴宵衣的手很热,热得几乎发烫。
暧昧的宁静持续了很久,直到裴宵衣轻唤——
“小春?”
春谨然回过神,热度就在这一刹那从手背蔓延到了脸颊,脸上热得像烧着了一样,他必须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住平静的表情。可裴宵衣一脸天真无辜,仿佛真的就只是借个便利倒了两杯酒。这样的认知让他既失落,又愤恨——
没那个意思就别瞎乱做这些暧昧的事啊,不知道他一颗少男春心禁不起撩拨吗!!!
“祝你一路顺风!”春谨然硬邦邦地扔下这么一句,也不管对方,自顾自地干了杯。
裴宵衣抿了抿嘴唇,没动。他说不清楚是狼狈的春谨然带来的愉悦多些,还是急于送客的春谨然带来的不爽多些。甚至,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脑袋一热,上了手。再往远,他为何听见丁若水说谨然等你快等出毛病了,便按耐不住,冒着逾时不归的风险主动寻上门,他究竟想从春谨然身上得到什么?
这是裴宵衣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问题想不通。
而问题的根源,已经仰脖干了第二杯酒。
“你是真的给我践行,还只是想借机喝酒?”裴宵衣没好气地夺过酒壶,放到一边。
春谨然看了一眼男人仍满满当当的酒杯,切了一声:“人家不喝,我只好独酌了。”
裴宵衣不再多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复又很快放下,十分满的酒,剩下八分。
春谨然一脸鄙夷:“这叫喝?”
裴宵衣毫无愧色:“我只说了尝。”
“行,你尝我不管,我干你也别阻拦,咱们就各按各的,宾主尽欢。”说罢春谨然又去伸手,结果还没碰到酒壶呢,就被人狠狠打了一下手背。
同样的火辣辣,前次是怦然,这次……就他妈只剩下疼了啊!
春谨然这叫一个委屈:“我在自己的家喝自己的酒,你凭什么不让!”
“凭你这顿酒是为我摆的。”
“……”
“凭我为你破戒喝酒。”
“你是和尚吗!”
对呛归对呛,春谨然还是悻悻地收回了爪子,他又不是被虐狂,没完没了地找打。
不过在裴宵衣这里,说对呛可能有失公允,因为裴少侠全程和颜悦色,有理有据:“纵情饮酒听着快意,实则百害无一利。尤其是行走江湖,到处冷刀暗箭,清醒时尚且难防,你倒好,直接醉成烂泥。怎么,怕别人杀不了你,所以你自己主动上去慷慨帮忙?”
春谨然静默半晌,忽然起身凑近裴宵衣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是怎么做到不管善意提点还是好言相劝都说得那么不中听的?”
裴宵衣耸耸肩:“忠言逆耳。”
“屁。”春谨然白他,坐回去,“那叫不会说话。”
刚刚发现这个对视距离正合适的裴宵衣,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遗憾,面上却轻巧挑眉,耐心询问:“那怎么叫会说话?”
春谨然清了清嗓子,学着裴宵衣的语调,一言一句,颇为恳切:“谨然啊,酒虽好,但不可贪杯。江湖险恶,若你醉倒没了自保能力,岂不只能任人鱼肉。你可以不惜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旦出事,你的朋友会有多难过,比如我唔……咳咳!咳咳咳……裴宵衣你忽然灌我酒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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