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调兵以解燃眉之急。你将此密函同亢龙令交给两江总督,眼下江源显然还是养兵的阶段,想来短时间内应该没有打算有什么动作。不过到底要以防万一,江源向来小心谨慎,若是叫他察觉到不对,来一出狗急跳墙,我们这边也算是留手准备。”
图骄手下密函,神色肃然。
楚瑜详细安排完一切,看着图骄在夜色中悄然潜走。窗缝打开的刹那,有冷风拂过,昏暗的烛灯竟是没有受住,猛地摇晃了两下,熄得只余一缕青烟。
黑暗中,楚瑜伸手撑住桌子,冷汗顺着额头淌到了脸上,他低垂着头忍下一阵目眩,狠狠咬了下舌尖,唤回两分清醒。消瘦的手掌缓缓抚上隆起的腹部,原本不大安分的胎儿似乎被这不太有诚意的触摸给安抚了般,渐渐安静了下来。
苦笑在沉寂的房间里响起,只一秒就夏然而止,楚瑜直起腰来,伸手将肩头的长袍扯下来搁在一旁,褪去鞋袜,掀开被褥躺了进去。
屋子里烧着上等银霜炭,并不如何冷,但躺下的那一刻,楚瑜却无缘由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蜷了蜷身子。阖眸许久,他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来,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摸索到桌子上一碗凉透了的安胎药。
只听见一声玉石脆响,原是方才俯身时,胸前佩戴的那枚玉观音从衣襟里滑出来,轻磕在瓷碗上。
楚瑜愣了一瞬,伸手按住胸口前的玉观音,贴身佩戴的暖玉,带着淡淡的温度。良久,他伸手将玉观音重新扔回了衣襟里,仰头一口将凉透的安胎药灌了下去。
空掉的药碗扔在小案上,楚瑜乏得睁不开眼睛,将身上的锦被裹了裹,严严实实地捂住自己,应着倦意半是昏半是睡,意识抽离之前,借着腹中的凉意和不适将那几分难以启齿的委屈磨碎成一个无处可诉的念头——
秦峥,你没良心。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指作蝶飞,琴音绕梁,一曲凤求凰,却弹得颇有几分意兴阑珊。
最终孟寒衣忍不住长眉皱紧,伸手压住琴弦,止了琴音。他起身,两步走到秦峥面前,抬手扣住他手腕。
正往嘴边送的酒盏晃荡了两下,撒了出来。秦峥抬起一双微醺的眸子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孟寒衣。
“南边的酒酿虽劲儿不大,可喝多了,到底还是会醉的。”孟寒衣叹息一声,将酒盏从秦峥手里抽了出来,柔声道:“当心明早起来会头疼。”
秦峥半醉半醒,道:“这花果酿出的江南酒太过软糯,哪里比得了上京青酒的辛辣爽利……”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孟寒衣脸色微变,握在掌心的指尖紧了紧。
秦峥撑了撑额头,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瞄了眼窗外的天色,道:“太晚了,你休息吧。”说完,搁下手里的酒坛,起身要走。
“柏鸾!”孟寒衣下意识拉住秦峥衣袖。
秦峥一顿,一双手已经从后面抱住他,孟寒衣贴在他的脊背上,交叠在他腰间的手,十指相扣,似乎这样就能死死守住什么一样。
“何时借得东风便,刮得檀郎到枕边?”孟寒衣低语一句,不等秦峥回应,便自顾自扳过他肩头,微微一踮脚尖将唇送了过去。
秦峥疏而长的睫毛轻颤,堵在唇上的触感柔软到了极点,带着淡淡的馨香,近在咫尺的是孟寒衣微红的一双眼。这般亲密的距离,那眼底的情愫一览无余,这些都是真切存在的,哪怕是相隔五年,孟寒衣仍是未曾彻底将秦峥放下过。
秦峥觉得这个时候他该伸手抱抱面前的人,低声宽慰几句,然后……
然后又能如何?
秦峥顿时心里一空,索然无味。
孟寒衣身上的袍子滑落到臂弯,清隽漂亮的身子带着江南孕养出的灵秀,他的肩头生着一颗痣,嫣红如血,平添几分妩媚动人。屋子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多有几分撩人心弦的燥热,孟寒衣的手滑入秦峥的衣襟……
秦峥心里空得愈发厉害,眼前只剩下孟寒衣一双眼。
这双眼睛,似乎还带着当年的纯净无暇,微微弯起来时,有些羞赧撩人。当年秦峥有多醉心于这双眼眸,如今一颗心就有多无依无托。
不是这样的。
秦峥木然想,不该是这样的。
该是如何一双眼才对?如一泓秋水照人寒,三分慵媚,三分讥诮,三分勾魂,剩余一分是掩得严严实实的痴心纯粹。
秦峥心里一个激灵,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皮,他猛地推开孟寒衣,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大口喘息着。
脑海里映出的分明是楚瑜的一双眼眸。
孟寒衣身上的衣衫散乱,抬头怔怔看着秦峥:“柏鸾……”
秦峥拢上长袍,用力拉开门,冷风吹散了他的醉意,整个人清醒到可怕。
“秦峥!”孟寒衣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你要去哪……”
秦峥没有回头,就这寒风将话送到孟寒衣耳朵里:“夜深,当歇。”
他大步踏出小院,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孟寒衣眼底近似乎扭曲的痛苦,还有随之熄灭的最后一抹缱绻和希望。
……
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草药香。
楚瑜睡得不大安稳,这些日子他心里总是有几分莫名的不安,之前秦峥陪在他身旁时倒是勉强能忽略掉,如今这不安愈发显山露水,搅得他睡梦里也是眉心紧蹙,不得安宁。
一片昏黑中,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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