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岂不白费?只怕连母亲也死无葬身之地。」道人说道:「你怕你的母亲死无葬身之地,难道我不怕我的母亲死无葬身之地?」天略笑道:「你倒是有趣,塞外头一号的响马盗贼,怎么却妆成了个世外道士的臭模样?还妆高洁,要吃雪水!」
那道人站起来,仍妆那一副世外高人的飘渺模样,配着他这相貌,倒是十足仙人的风度。他自踱步到天略身边,说道:「天略,我在这儿的事,可不能叫别的人知道。」天略便道:「那是自然,你想死,我还不想垫背!」说完,天略又向神台上的玉菩萨拜道:「我只求上天保佑,哪里掉下来一石狮子将强盗伏骄男砸死,倒算完了咱们这一劫。」天浪却道:「菩萨面前也敢胡言,也不怕冲撞。」伏骄男却只是笑了,他至京来都是冰着脸作仙人模样,如今一笑,可谓是云散月出、光彩照人。天略见他又比当年添了许多风采,不觉一时失神,待回过神来,又有些恼了,冷哼道:「他自是命大,那样都烧不死,还愁天上掉下来的一个石狮子能砸死他么?」说着,天略便匆匆离去了。天浪见他走了,才对伏骄男说:「你休要信他,你还活着,他肯定是高兴的。」伏骄男仍淡淡说:「我知道。」
天略回了房间,心中更是千愁万绪,坐卧不安。银山为他梳洗时,却见他一时呆着,看向了镜中,轻抚了身上水绿的绉纱,又说:「我穿这个倒不好看。」银山笑道:「唉哟我的爷,哪有你穿着不好看的衫?」天略便笑了笑,洗过脸便和衣睡了。
及至次日早晨,天略起来理过了账,又听说曹姜来请他吃饭。他因上回见过曹姜,也不厌他了,便没推辞,却懒得出坊,便告诉说,让曹姜到教坊后楼,到茜官屋子里用饭就可。曹姜便到茜官处,茜官那儿十分雅致,今日也没见什么客人,只招呼曹姜一位。茜官又对曹姜说:「听说县男武功很好,要考取武状元的。」曹姜说道:「考那个做什么,反正我躺着也是做官。」茜官感于曹姜的坦白,又笑:「话虽如此,只是令尊不要你考功名?因小弟听说,便有些富贵中人,虽知子孙可袭官爵,却仍叫儿子去考的。」曹姜便道:「我父亲却不是这样的,他说我这种的,何必去抢别人的功名?我这样官贵二代还要占状元,叫那些寒门子弟到哪里找官做去?」说着,曹姜就自己大笑了起来。天略正从帘外过来,说道:「说什么这么好笑?」曹姜便道:「茜官敦促我去考试呢。」天略便坐在椅上,说道:「这是好事,我想考还不能呢!」曹姜便道:「你怎么不能考?」天略便道:「我这个出身,怎么考功名?别要笑死人!」曹姜却道:「你又不为奴为倡的,并非贱籍,何以不行?若论从商,也不算,因你是受朝廷的俸的。」天略却笑道:「我哪里不是商呢?我又不是教坊司的,也不受朝廷的俸禄。再说,我自幼便为奴,现在又身居倡人之中,这样的还去考功名,教人怎么看。」曹姜却道:「你这样说,也不过是怕人嚼舌根,不妨告诉他们,你是我曹姜的朋友,看他们还敢饶舌么?」天略却笑道:「那些王八蛋背着人什么话不说?便是你的闲话,我也不是没听说过的。」曹姜却说:「什么人?说我什么话?」天略说道:「也不外那几句,你们曹家如此显赫,自然多人妒忌,有什么好听的。」曹姜也觉得有道理,便也不提了,只和天略说些玩笑话。天略听着他的话,只是虚应着,心里仍想着傅天浪的顽疾和伏骄男的诈死,千愁万绪,闷闷不乐。曹姜见他这样,也没意思,便又拿功名的话逗他,且说:「你做了状元倒好,这儿就改叫状元坊,光宗耀祖,让一众倡优也沾沾光!」茜官身边的一个雏伎又说道:「可不是,还能给令堂挣个诰命!」听了这话,天略脸色大变,茜官素日斯文温和,听了这话也显了怒色,反手给了那个小官一大嘴巴,赶他到屋外。曹姜忙劝天略说:「你休要为这些胡思乱想,那些奴人也是欠管教的,你不喜欢,我叫人捶死他!」天略硬挤出一个笑,说:「就数你少年子弟刚性要强。让我说,争什么功名,如今我只一心想着一家子好。」
过了两天,曹姜又与小王爷、小侯爷等人相约,因这次只想吃酒吃肉,并不叫倡优相陪,便约在了小王爷府上。小王爷家里颇为华美,且有许多色艺双全的姬妾。小王爷平日纳在府上的女子为多,偶尔得了两个娈童,也不甚在意,本还有个好的,前些日子因秋花之故已赠了琼小碗。只是今日,小王爷又多纳了一名娈童,也是难得。因是王府新宠,小侯爷便多留意了一下,小王爷便笑问他:「说起男色,你倒比我会看。这个你说怎么样?」琼小碗便道:「不敢、不敢。」曹姜却道:「哪里这么多话,你直说就是!」小猴便道:「这个相公,论模样温柔、举止文静,都是难得的,只是看着却纤弱了些。」曹姜也插口道:「是么,我看着眉眼倒有点像略二爷,却又不十分像,谈话动静却是很不一样。」小侯爷忙说:「快别说,叫略二爷知道你拿他来比,又要恼你。」曹姜却道:「我不过拿美人比他,有何可恼?且我看他也不是这样小心眼的。」
小王爷也觉这个话不妥,便岔开话说:「我这个相公叫琴心,家里原是做官的,现在遭了殃,才沦入这个行当。因此他总比旁人格外多思多虑。」小猴心念数转,半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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