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触感坚硬如玉,颜色也蓝玉般通透温润,间有一丝丝云絮样的白色纹路,澹台歌一边把火烫的脸贴在上面降温,一边指指头顶:“你再看那里。”
铠唇角微弧:“好绿。”
不只绿还会动,风吹过的时候绿油油的一片摇来荡去,深深浅浅,一波一波海浪一样。两个人把蓝天压在了屁股底下,瞅着代替了天的绿草地发呆,渐渐都有些困了,澹台歌却犹豫着不敢睡。
“要是睡着的时候掉下去怎么办?”
倘若天和地开心的时候再换回来,他们岂不是要摔成肉饼。铠用手指替他梳头发,安慰道:“之前也没摔着,不是么?”
澹台歌困得忍不住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师父,我觉得这里很熟悉。”
铠揪住徒弟的耳朵,语声里有微微的笑意:“哦?”
“我好像来过的……”澹台歌摸摸玉石一样温润的天空,“以前……好些年前。”
铠低头亲了亲他。
澹台歌眯着眼睛舒服地哼了一声,却怎么也想不出更多的细节,最后还是铠提醒他说:“那次是水。”
澹台歌猛然惊醒一般,记忆里的水色骤然冲出闸门。那么多的水,无所不在无处可逃,他抓住师父如同抓一根浮木,最后逃出去的时候好像真的死过一次,两个人颤抖着滚倒在地上,紧紧拥抱,然后亲吻。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澹台歌主动。
天地颠倒,大水漫天,汹涌的波涛瞬间升向摸不到的高处,两个湿淋淋的人滚在坚硬如玉的天空上,都觉得天际的海虽然远了,那一刻却真真切切在血液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以为我们会死……”澹台歌紧紧抱住师父,好像亲吻成了他生命中唯一可以做的事。
那是多久以前呢……长大后察觉到师父刻意的疏远,澹台歌背上背包离家出走,命悬一线之际触动了海中的“极”点,一方幻境骤然颠倒,他和赶来相救的师父触碰到不应该在身下的蓝天时,都觉得难以置信。
误入痴迷海,生死关头认清彼此的感情,那是澹台歌第一次出门旅行,意义深刻,永难忘记。
可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目光所及的那一片遥远的绿实在可亲,并不像能吞噬人的样子,这个相似的幻境困住两人,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危险,澹台歌心中充满疑惑,忍不住摩挲着扔在一边的门环问:“到底什么是门?”
铠不说话,他的目光被门环旁边的两块竹片吸引,那是从澹台歌衣服里掉出来的。刻着“歌”的那一枚右下角现出两朵五瓣小花,色作绯红,就像真的花瓣揉碎了,汁液染在上面。
而这两朵花之前都是不在的。
澹台歌心中一动,立刻去翻看师父的竹片,右下角同样的位置只有一朵小花,一样是诱人的胭脂颜色。铠忽然问他:“你开过两扇门了?”
想起之前那个变成碎冰碴的酒瓶和困在瓶中看到的一切,澹台歌迷惑道:“师父,你知道什么?”
铠刚想说什么,就听天外有个声音炸雷一样响在耳边。
“马桶有什么好看的,”冰不耐烦地说,“他们又不会在马桶里。”
师徒两个看了看对方,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他们还真在马桶里。
思归镇(十二)
铠在落地的瞬间再次变成一只大猫,被子一样把徒弟压得扁扁的。雪看着这对险些走`光的师徒,笑眯眯道:“没遮严实,还能看见半个屁股。”
铠忍不住扭头去看,动作之间肚皮底下的人露得更多了。
澹台歌有气无力道:“师父,他骗你的。”
他和师父面对面搂着,怎么可能露屁股……不过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也实在难受,醉酒和纵欲的后果是浑身酸痛,更何况突然被从马桶里倒出来摔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的胯骨肯定青了,冰和雪两个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雪把脑袋扎在马桶里,不甘心地找啊找。
他换了一身轻软的长袍,有点衣带当风的仙气,看起来格外丰神俊朗……也格外不像钻马桶的人。屋子里另外的两人一猫全都默默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冰第一个忍不住,上前把他揪了出来。
雪意犹未尽道:“干嘛?”
冰无奈:“你干嘛?”
“找门啊,”雪盯着马桶,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期待、兴奋和一点点失落,“没理由关得这么快,他们才出来就不见了,你再让我摸一遍!”
“摸我可以,”冰冷着脸道,“马桶不行。”
“那是新的,”雪强调,“新的!”
“新的也不行……”冰继续着把人拉离马桶的努力,“再说关上了就是关上了,下一次说不定在哪里出现,也说不定是不是同一扇门了,开门要靠缘分的,别太执著。”
“再开两扇门我就凑够一千个了,”雪失望地说,“积分可以兑免费的早餐吃。”
“原来那朵花是这个用处?”澹台歌听到这里插了一句。
雪微笑点头:“就像景点联票上面打的孔一样,代表你开过多少扇门,这是思归镇的福利。”
澹台歌觉得自己应该仔细问问为什么福利是开门,以及开这个门有什么用处,可大概是残余的酒精作祟,他不知怎么脱口道:“一千多……那也太密了吧。”
“小老虎,原来你有密集恐惧症。”雪开心地去掏自己的竹片户籍卡,大有拿出来吓他一吓的意味。冰看见澹台歌闭紧双眼的样子,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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