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课的老师们。
他轻手轻脚摸上了曾经的班级所在的教室,黑板擦得很干净,没有一丝粉笔的痕迹,这放在他们那帮学生值日的时候是永远做不到的一尘不染,即便他们班级拿过很多次流动红旗。
书桌还是那一批,没有翻新。
深蓝色的绒布窗帘被仔细束在窗户两边,窗户都关着,锁也都上着。
窗外支棱着一绿意盎然的枝丫,它安静地撑在那,想象不出冬天时光秃秃的模样。是一棵三层楼高的梧桐树,据说有百岁了,是和这个校区一起长大的。
他的书桌在班级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晏许还能清晰地记着自己那伤痕累累的桌面上的被自己用水笔填黑的划痕。在左下桌角上刻着一个字,他的“晏”字,刻得不大,却深,用的是从小练到大的小篆。
等等,右下角好像也有一个字,是什么?
不待晏许再细想,“吱呀”一声在他面前被打开的门让他突然回过神来。
眼睛聚焦在相距不过一米的寂无的脸上……鼻尖的黑痣。
寂无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他,眼珠子漆黑得让晏许呼吸一顿。很不合时宜的,晏许想起几秒前被打断的思路,自己的课桌右下角刻的是一个“俍”字。
这个意识让晏许一愣,巧合吗?还是自己记错了?
他和周俍是在大学才认识的,而高中的班里没有一个人的名字是带“俍”字的,莫非是上几届的人?
“是你吧。”晏许脑海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桌角那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或者也可能完全是自己多想了。
寂无低头,右手竖掌在胸前,虎口处挂着的一串黑色念珠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着:“周施主,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什么时候?”晏许蹙眉。
“九年前。”
“九年前?”晏许没料到他竟然这么早就离开了,那自己躲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是我找上柳诗蓝说话的那一天?”晏许想起他离开别人身体的条件就是达成那人的心愿,那么寂无住持的心愿是很好猜的,无非便是保得法源寺上下平安无事。
“是。”寂无颔首。
“他有留过什么话给我吗?”晏许发现自己心紧紧地提着,一不小心就要被隐形的绳子勒断气了。
“不用躲了,我知道了。”
寂无直视着晏许,可以清晰地看到晏许脸上瞬间的动容和微缩的瞳孔,他心里长叹一声,开口却不知道从何劝起,只是“阿弥陀佛”一声后,擦着呆立着的晏许离开了。
晏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可是心底第一时间闪现的失望却让他自己惊了一下。
平心而论,周俍这个人除了刚认识的时候那件有些出格的事,其他的都让晏许觉得极其顺眼。晏许知道,周俍是自己的菜。
刚开始他以为周俍是直男,毕竟他当着自己面说让自己离校花远一点,晏许自然而然息了心思。
后来去了琴行遇到了周俍,看见他另一面懒散的样子,却只觉得他可爱得紧,倒也没有那个想法。再后来,在秦有玉的世界遇上了周俍,因为要忙的事情颇多,加上周俍是附身在那女生身上,两人却也相安无事。
一直到回到现实世界后,被周俍间接告白了。
他以为是自己理解错误,可是后来周俍却很认真地问他:“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不得不说,脸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加上晏许对周俍本就有过一点二点的心思,他必须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刻是高兴而冲动的。
可是,理智拉住了他。
晏许不相信一见钟情,即便他自己一见周俍就有好感,但也不妨碍他觉得这样的感情不负责任。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分辨不出来周俍是不是认真的。
说晏许保守也好,反正他觉得他们还没怎么了解过对方就提出交往太过随意了。所以这也是至今,晏许恋爱史还是一片空白。
虽然晏许自己并不觉得母亲失败的婚姻是塑造他感情观的重要因素,但是他的的确确还是被影响到了。
晏许的母亲——晏苒,当年和晏许的父亲一见钟情,晏苒其实有一桩青梅竹马的婚约,但是那时年轻的她总是向往波澜壮阔的世界的。而晏许的父亲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小知青,后来晏苒那一代正逢高考重启,晏许的父亲带着晏苒一起回了家。
但是乡下来的晏苒没有受到公公婆婆的欢迎,但是晏许的父亲忙碌于备考,于是晏苒便被忽视了。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妻子愈发沉默,他只知道他考上的大学隔壁桌留洋回来的女同学有多漂亮又洋气。
晏苒是半夜被醉酒的晏许的父亲赶出门的,就因为晏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责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那时是秋末,晏苒一身单薄的衬衣,手里抱着被吵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晏许,身无分文,走在陌生城市的大街上。
她碰上过几个醉鬼对她动手动脚或者用言语调笑,那天晚上,她在哪里睡的,又是怎么睡着的,她睡着了吗?这些个问题,晏苒从来没有和晏许细讲过。
只是晏许初中叛逆的时候,被晏苒大半夜从网吧揪出来边哭边揍了小半个小时。最后那个总是神采奕奕的女人,一头乱发和哭花的妆容,抱着神情还有些倔强的晏许瘫坐在家里空旷的大厅里,哭得打嗝的她这才透露出了她早年的那些不易。
她哭得好委屈啊,哭得晏许这个半大的男子汉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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