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林殊回来之后,最盼着他的萧景琰反倒几天没给他好脸色。
祁王嫂嫂捏他脸,说这小水牛到底怎么了,林家小殊都到了前厅了,怎么就不愿意去见呢。小水牛嘴巴鼓鼓,双手抱胸脸涨的通红,半天才说:“小殊他骗我。”
“他只同我讲他这从军半年何等威风,偏偏那一身的伤一字不提,若不是我看见,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同我讲。”
若不是他们久别重逢,他萧景琰拥抱他的时候用力大了些,林殊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他身上还带着伤。
林殊早就从前厅偷偷溜到了后堂,扒在门边上听那水牛抱怨,听着听着心里头也愧疚的很,再一抬头就同景琰四目相对个正着。那赤焰少帅在外头的意气风发一下子跑了个一丁点不剩,撇撇嘴,好不容易,唤了句景琰。
啧。
后来那件事被祁王嫂嫂又是笑话了很久,说那林家小殊平日里飞扬恣肆惯了,怎么那个时候,怂成那副模样。
如今的梅长苏,又这么低着声唤他的名字。
可如今的萧景琰却也不似当年的萧景琰了。当年的萧景琰得了林殊从边关给他带来的一柄大漆弓再加上那小少年的几句好言好语的对不起,两个人便又搅和在一起到处撒野了。而今的萧景琰隔着扇屏风看着那道身影,声音僵的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过。
他说那日边关大胜,消息传到皇城里,再过个几日,全京师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再过一个多月,大梁的皇上便装出了宫城,中午在个茶馆里歇脚,听到那茶馆里讲传奇的先生,都开始讲起了同北燕那一场战役。
“我便坐在那茶楼里听了。蒙挚随我一同出的宫城,他便说我若是想听,他讲与我听就好,何必听那讲传奇的添油加醋。”
“其实一开始是我不想听。”
“蒙挚回来的时候带着那份战报,我看了,便丝毫不想再知当中细节了。赤焰少帅用兵路数,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比我清楚。多听,也没什么意思。”
“蒙挚便是说的再多,也不会告诉我我那挚交好友如何在北燕之地一点点为大梁江山耗尽心力,我听又有何益。”
“可那个讲传奇的故事我偏偏想听。故事里头蒙大将军得了个神机妙算的军师,指掌翻覆间便把那北燕大军杀了个片甲不留,快意潇洒的不似这世上当有的人物,到最后功成拂衣去,又回他的江湖里归隐去。”
“端的是个好故事。”
“我若是没见着那份战报上写在最尾的名字,端的是个好故事。”
“我若是……”萧景琰顿了顿,阖了阖眼,竟一时无法再继续言语。
“陛下……本不该来这里的。”梅长苏压抑着咳嗽了?*:“梅长苏是已死之人,该当随着那些个沙场传言一起归到故事里去,且不论是沙场埋骨还是江湖归隐,都是个好结局。;
“好结局?”萧景琰垂眼看着那盆子炭火里纸张灰烬:“将门虎子沙场埋骨,或是梅大宗主江湖归隐,都是你给自己定下的好结局?”
“若不是我得知景睿和豫津接连入廊州的消息,是不是我便一辈子只能信了你给我的结局?”
萧景琰心头火起,几步绕过了那扇早该被拆了烧了个**净的屏风,一双星眸死死盯住那个坐在书案之后的那个人:“你可又想过,我想不想要这个结局!”
“小殊啊……你可真狠心。”
比起当年金陵城里的那个苏先生,他又清减了些,多半又是因那些他生怕在自己面前露出分毫的折磨。面色倒是好了些,不至于灰败的令人揪心。至少俗世皆了,他肯安安心心养个病。
萧景琰倒有些恍惚了。
那种感觉就像日日徘徊在梦境中的影子骤然清晰起来,明明早有准备却又是个措不及手。他几乎克制不住紧紧拥抱住眼前这个人的冲动,却又偏偏不敢再进一步。
他一路从金陵到廊州,日夜兼程,一腔的火气却又同时被塞满了整个胸膛的思念折磨着。他在那屏风外头说了那么多的话,压抑着不让自己大喊出声又恨不得一股脑把那些个爱恨统统说个清楚。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他也生怕再走过去一步,再碰到那个人,发现这一切全都是他求而不得的梦境。
他萧景琰失去了他两次,又得到了他两次,再不能承受更多了。
屋子里头突然闪进来一个人,开门关门更是极快,像是生怕漏进来一点冷风。他看也不看站在那里的当今圣上,径直把一碗汤药摆在了梅长苏眼前:“到点了,喝药。”
梅长苏抿着唇角却也不看那人,目光只落在萧景琰身上,一时竟挪移不开。
他又何尝不是太过思念。
“喝药。”蔺大阁主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一副梅长苏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的表情:“然后乖乖给我去睡觉,”然后才想想起来似的把脸转向萧景琰:“有什么旧,明日再叙,他人就在这里,不怕给溜了。”
萧景琰听到一个“溜”字眉心一紧,牙根咬的紧了,连下颌都抽出一道紧绷的线条。
蔺晨就差朝天翻个大白眼了,把药往桌上一放,身子一转就挡在中间把两个人的视线阻了个严严实实,留给梅长苏一个背影然后冲着当朝天子说道:“你若是逼得太紧,他会不会溜,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萧景琰眉心皱的都快打了个结,声音都像是从冰碴子里迸出来的:“那梅宗主,明日再叙。”转身就走,关门的时候一声响,惹得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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