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凌乱的床褥,赤裸的身体,身下隐约的血迹,似乎快要断掉的腰肢。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疼得像是每一根都被折断了再拼接起来一样,随便动弹一下,似乎能听见它们在轻轻地响。一动不动地忍受着这一切,脑海中,昨晚羞辱的一切丝丝缕缕浮现出来。不知过了多久,红孩儿终于颤抖着手,一拳砸在了身边的床上。那个男人,那个叫摄提的男人,那个囚禁他,限制他自由,如今又这般深深羞辱折磨他的男人!总有一天他要杀了他!一定!
门轻轻开了。
失去了一向的懒散神态和温暖笑意,一个男人立在门前,静静看着他。
猛然抬起头,红孩儿死死地看着他。假如目光也能喷出三味真火,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早该被烧成黑炭焦尸了吧!?克制住想要昏过去的那种疼痛,他挣扎着,一点点从那张大床上挪下来,看也不看摄提一眼,一步步地向着门口挪去。
没有让开的意思,摄提看着走近身边的少年苍白脸上的汗滴。
抓住红孩儿的手腕往身前一带,他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就这么走到哪里去?」
明白没有挣脱的可能,红孩儿冷笑:「我记得你说过:在这里,假如不工作,就没有饭吃的……」
「所以?」
「所以我还是去做原先的事去,我不想饿死在这里。」
眉毛微微上扬,摄提凝视他的目光深敛而若有所思。
「怎么?因为昨晚你的临幸,所以我今天可以免去苦役?」讥讽的笑容从红孩儿脸上浮起,带着深深的不屑。
有力气这么顶嘴和针锋相对,看来,昨晚盛怒下的惩罚并没有榨干这小妖所有的力气。
狠狠咬住了牙齿,红孩儿没有再开口,低着头向外一步步移去。
看着那背影倔强地消失在门外,摄提冷酷无情的脸上,慢慢恢复了柔和温暖的表情。冲着一边的花丛中微微一瞥:「小玫,你准备看到什么时候?」
「噗」地一阵青烟,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童从琼花的花蕊中幻化出来,委委曲曲地立在了摄提面前。
「怎么,还在难过吗?」摄提温柔地问。
「摄提大人……」扁了扁嘴,那个女孩儿眼睛里有了泪花。「我讨厌死这个红孩儿了,他就那样杀了朱儿啊。我……我……」
「是的,妖族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摄提看着眼前从没离开过瀛洲的小花仙,「杀一个生灵,是一件很简单很随便的事情,不像我们这里。」
「所以我讨厌那个红孩儿,虽然他长得那么好看。」小玫又快哭了:「摄提大人为什么要带他回来,他来的第一天,山上的很多精灵都闻到一种很令人害怕的味道。」
「那个味道啊……叫做杀气。」柔声地解释着,摄提的眼光很温和:「那是妖族与生俱来的东西,我带他回来,本来是想减少他身上那种气息的。」
可是,好像很失败呢。他苦笑着在心里对自己说。
……
站立在明亮的阳光里,红孩儿看着山坡上疯长满整个山坡的灵陀蔓,头脑一阵昏眩。没有人拔除的话,只一天功夫,它们就会侵占整个瀛洲山。每天除草劳作,才能换来最基本的伙食!被强行带来这里养好伤的第一天,那个叫摄提的混蛋这样对他说道,口气是那样不容反驳。
「为什么不干脆连根拔了它们?」看到灵陀蔓那可怕的生长速度时,当时的他差点抓了狂。
「它们虽然是植物,可也只是在求生而已。没有人有剥夺别的生灵生命的权利,尤其在我的瀛洲山上。」摄提深深地看着他,宽敞的衣襟在山风里猎猎作响。
呸!什么没人有杀人的权利,他们妖族从来都是要靠吸别人的血,吃别人的肉才能活下去,要是像这个虚伪的臭神仙说的那样,他红孩儿早就该死在群魔横行的号山山涧里了!在妖族的世界里肆意地生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如今要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个地方,遵守他摄提的规矩!不能杀人,不能奴役比自己弱小的生灵,还要自食其力……
纵然满心不屑,那时红孩儿还是假装驯服地点了点头。
「真的明白吗?」微笑着,摄提伸手抓过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在这里你可以随意。你可以试着逃跑,甚至暗算我刺杀我,我都不会因为这些生气。」
他倒真了解自己,知道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个什么机会杀了他再逃出去!
心虚地笑了笑,红孩儿在心里暗暗计算偷袭成功的可能性。
仿佛看穿了他那驯服外表下的满心狠毒主意,摄提的神色忽然冷冽起来:「可是我的底限──你可以对我下手,可是不可以伤害这里任何一个生灵,假如你再杀人,我会狠狠惩罚你。」
虽然从没怕过任何类似威吓的东西,可那一刻,摄提眼中的压迫和认真,还是让红孩儿心里微微打了个突。那个男人……是认真的。
所以,当自己下手杀了那个无足轻重的小花仙后,昨晚那场噩梦般的经历,就是他在盛怒下,给他的惩罚……
看着山上那些蔓枝,红孩儿稳了稳到处酸痛难忍的身体。假如不拔完这些该死的野藤,他就会没有一点东西吃,这是在以前消极怠工时,得到的最直接教训。
他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饿死在这里,他要活下去。是的,活下去找到机会,总有一天,他要用自己的手亲自杀死那个摄提,让他的血喷溅出来,让他的魂魄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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