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捏了太阳穴许久,咬牙恨恨道:“趁你恩师在此,你这逆子……你便把临走那日的话再说一遍。不但说是不要功名前途,更是不愿娶妻生子,甚至还以死相逼。你如此不忠不孝,我正要去衙门告你哪,你倒还敢回来?!吴大人您给老妇人评评理罢,他一回来竟不先禀告自己母亲,天下怎会有如此不孝之人!”
吴潮才知吴宗伦第一时间竟是来看自己,却没有到吴夫人那里报平安,也觉得诧异万分。只是这到底是人家家事,他不好多说,便道:“孝字为先的道理,宗伦你难道还不懂么?”
吴宗伦便跪下道:“这次经历生死后,才发现母亲对孩儿其实关爱有加,以往宗伦以为母亲心中只有名利地位,倒是宗伦狭隘了。只是母亲若不能纵容孩儿这一次,便当作孩儿这次是死在狱中,没能回来罢了。孩儿以死明志也是被逼无奈,若再受逼迫,难保没有下次。您与孩儿一样的倔强脾气,自然知道孩儿所言不虚。”
吴夫人终于大哭起来,她原本自恃大族贵妇的身份,不愿歇斯底里失了体面,连日来恐惧担忧,加上这番话的刺激,竟再顾不得面子,上前打了吴宗伦几下,又退后几步,呼天抢地起来。
吴潮这几日早已听那吴夫人唠叨此事无数遍,也知道吴宗伦因刘海而不愿娶妻。见此便道:“你母亲三个多月来忍受了族人非议,也要留在莆田寻你,足见爱子之意。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为师可以替你劝她看开些,但子嗣一事,事关人伦,为师倒要替他劝你了。”
吴夫人哭声立马小了点,等他的回答。
吴宗伦面色变换,最终下了决心,面向吴夫人道:“子嗣一事,母亲不用担心。宗伦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血。只是宗伦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孩儿已离了吴氏一族,今后孩子自然也是不入族谱的,有无子嗣都与吴氏无关,母亲为何还要管这些小事?”
吴夫人听他说“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血”就是一喜,听他质问,面上显出尴尬之色,哭也忘了:“这是什么话?便是你不再回去,难道孩子也不回去认祖归宗的么?!况且你妹妹如今虽是才人,说不准哪日就要晋身。就算嫡亲的兄弟不在,也要有嫡亲的子侄帮衬才是。”
吴宗伦见她带着泪痕又笑了,忍不住叹气,吴潮也上前道:“吴夫人说的虽然有理,可是据老夫所知,如今朝廷局势不稳,宗伦既然无心功名,吴氏便能留条退路,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的这一句“局势不稳”相当有分量,吴氏虽然名利心重,也是懂得进退的。见吴潮这样说,心也凉了大半。迟疑半晌,对吴宗伦道:“起来,带我瞧瞧你的骨血去!”
吴宗伦深知自己母亲的脾性,若教她见了那两个孩子,又信了是自己孩子,恐怕立马就能下手去抢。
“母亲要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吴夫人觉得血直往头上涌,她只是想看一眼自己孙子居然还有条件?!罢了!暂且忍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一是今后不再逼我娶妻生子。”
“若你已经有了子嗣,我自然不逼你。”
“二是,若无刘海,便无这孩子。母亲心中不可再因为孩儿不孝而迁怒于他。”
吴氏琢磨不透这话什么意思,因急着见孙子,便道:“你这次既然也连累他差点丧命,我便暂且不追究他拐带。这孩子……怎么会跟刘海有关?”
“三是母亲将刘海视作孩儿的伴侣,这自然也是他的孩子。这孩子今后姓刘,当然与刘海有关,却与吴氏无关。 ”
吴夫人喉咙发堵,想拒绝这条。又怕真的拒绝了,若是这不孝子趁着自己不在又搬到别处去,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孙子一面了。
咬牙道:“都应了你又如何,孩子现在哪里?!”
亲家
十六、
衙门口。
刘海等了许久,见吴宗伦身后还跟了吴夫人,忙上前紧张地施礼,吴夫人哼了一声。吴宗伦便上前扶起他,道:“母亲想要去见见我们的孩子。”
刘海睁大眼睛低声道:“你是怎么跟夫人说的?也对,她是孩子的祖母,理当要见一见的。”
吴夫人站在两人身前,听了刘海的“祖母”二字,心里不由舒服了些。心道:这刘海看上去秉性单纯,又对宗伦痴情一片,连宗伦跟别人有了孩子,他也能坦然接受。自己儿子那里是无处下嘴了,倒是可以从这个痴情小樵夫那里找找机会,能劝他们分开是最好,就算不能,也不能叫宗伦这个不孝子好过!
她打定主意,也不急着上轿,转头对刘海笑道:“孩子多大了?”
刘海还未回答,吴宗伦抢着道:“刚出生两天。”
“两天?你们在大牢里头的时候,那女子还怀着孕?宗伦,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对得起刘海,他对你痴心一片,你这不孝子竟……倒是要学你寡情薄幸的爹么?!”
这挑拨也太过明显,吴宗伦嘴角抽动。有了吴潮提醒不要泄露遇仙一事后,他也不愿多说孩子是怎么来的,任由她脑补。
刘海鼓足勇气道:“吴……夫人,孩子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孩子是我怀了三个月以后树上摘的?说了实话也没人信罢?
两人一时都沉默不语。
吴夫人自以为得计,这才转身上了轿子。
刘海不愿坐轿,吴宗伦便陪他在前面引路。
一个多时辰,来到蚌壳村口。
路上连半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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