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喝多了是怎样一个程度,忙令宫人开窗通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帝身边,小声地喊:“皇上,皇上别喝了,奴才伺候您睡吧。”
皇帝看了他一眼,神色冰冷:“滚开。”
关公公不敢再劝,偷偷命人将皇帝的酒换成清水,皇帝竟毫无察觉,喝到肚子撑了,意识也不甚清晰,趴在了桌子上。关公公扶着皇帝上了塌,皇帝梦呓着胡话,忽然睁开眼,眼圈微红,瞪着他,眼神仿佛仇人欲杀之而后快,又仿佛又爱又恨。
“你忘记了……为什么……”
关公公温言劝道:“皇上,你也该忘了。”
皇帝不再回答他,半晌呼吸平静,睡了过去。
关公公轻手轻脚退出去,掩好了门。他心里想着,今日那苏哲看皇帝的眼神,确确实实没有一丝感情,若是以往的苏哲,眼里绝不会有畏惧与尴尬,他就像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般,连圣颜都不敢直视。这苏哲,倒是忘的轻巧,他给皇帝挖了个坑,皇帝一头扎进去了,他倒好,拍拍手走人,可皇帝还陷在泥沼里,怎么都出不来啊。
作者有话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遗憾补完。。强行he
☆、【番外】挚爱,相守
四海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茶馆,临湖而建,二楼有雅间,还有歌姬弹着琵琶助兴。这歌姬长得颇美,身段玲珑,一曲《阳春白雪》正唱至兴起,忽然被茶馆小厮打断,耳语了几句便收拾器具,向众人道了歉后跟着走了。众人懵,道是什么人物,竟这般不讲理。
郑公子不是个能忍的,当即便偷偷跟了出去,见门口站着数位人高马大的小厮,而最最不得了的,是站在门口的关公公。
里面那位是谁可想而知。
正踌躇要不要去打扰皇帝行个礼,关公公已经看到他了。不得已,他上前躬身见礼,待关公公进去通传后,不多时,郑公子便见着了便衣出行的皇帝。
皇帝倒是不见外,听郑公子还有朋友,便特意召他们一起品茶赏景,顺便听完那曲阳春白雪。
苏哲便在这朋友之中。
他依旧一身白衣,见过礼后,有些拘谨地坐在皇帝对面,垂着头诚惶诚恐的模样。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光彩,问:“苏学士身子可大好了?”
苏哲道:“回皇上,已无碍。”
皇帝又问:“不知这四海楼,今日是谁做东请客,文人才子集聚一堂倒是热闹非凡。”
郑公子急忙拱手:“回皇上,乃是微臣做东,邀了几位好友,给苏学士接接风。”
皇帝点点头。
众人皆战战兢兢,唯皇帝风轻云淡坐在窗边喝茶,待一杯茶饮尽,便吩咐道:“添水。”郑公子急忙伸手来拿茶壶,皇帝看了他一眼,他立时不敢再动。皇帝淡淡道:“苏学士,麻烦你给朕添杯水。”
苏哲忙起身拿了茶壶,恭恭敬敬给皇帝添满了一杯。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皇帝眼里的光彩一点点熄灭。若是以前,那人必定会取过一只新杯子,将茶水在茶叶里过滤一遍才添进他的茶杯之中,那样特殊的一种泡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可他忘了。
皇帝饮了一口,嘴里的苦涩和着心里的,囫囵吞了下去,消失无踪。
皇帝的梦中,有着淡淡的旖色。
记不清是多久以前,他和苏哲还是一副少年模样,苏哲学了几分fēng_liú意态,成日穿着一身白衣,摇着纸扇吟诵着酸诗。也是他长得好,在宫里处处调戏宫女也没被追着打,反倒真的惹来了一些桃花。
德妃的外甥女有一回进宫来,正与苏哲打了个照面,就惦记上了,吩咐了丫鬟过来邀他出游赏杏花。苏哲不太知道拒绝两个字如何写,便拾掇拾掇地去了。去时方天气晴好,谁曾想还未到午膳时分,忽然变了天,片刻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苏哲脱了外衣与姑娘遮雨,等姑娘家的轿子来了又将人送上去,便故作潇洒地摆摆手,傻乎乎地对着雨帘吟诗,等到轿子走远了,方才哆哆嗦嗦地抱住自个儿,寻了个漏雨的草棚缩在里头边发抖边咒骂老天爷。
不知等了多久,他被雨模糊得睁不开的眼睛里出现一顶渐行渐近的油纸伞,十二骨的油伞看上去牢固极了,撑着伞的人也看上去那么可靠温暖。苏哲宛如看到了救星般冲过去,湿哒哒地紧靠在皇帝身边,发着抖说:“你怎么才来啊,冷死我了!”
皇帝斜睨着他:“你不是不让我跟过来吗?”
苏哲气鼓鼓地不吭声,牙齿都不住地打着颤,湿透的衣服勾勒出俊秀纤细的身体,凌乱潮湿的发贴在脸颊边,显得可怜又可爱。
皇帝把伞柄递到他手里示意他握住,苏哲还未明白,就被一个温暖干燥的胸膛裹住。皇帝紧紧贴着他,一点不嫌弃他又湿又脏的衣服,手掌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着。怀里的人渐渐停止了颤抖,乖顺地挨在他怀里,半晌忽然说了句什么。皇帝低头追问,问了半天,终于听到那
别扭的声音。
“暖和,暖和死了。”
皇帝微微侧目,看到他红透的耳尖。
“颜君,我喜欢你。”他在他耳边这么说。
皇帝猛地睁开眼,黑暗里一片寂静。没有瓢泼大雨里伞下相拥互诉衷情的两人,也没有那句“我喜欢你”。是了,那句本就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只不过是……他心中的臆想罢了。
那个从小陪着他长大,说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为他服毒为他出走的人,已经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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