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瓶里就是满当当的炒饭。
还有他喜欢吃的白切牛肉。
尚熙有一种想膜拜饭堂师傅的冲动,吃了快两个星期的饭,好想把大师傅挖回家里,挖回特种部队也好呀。
小护士解释道,他的伤口长好了,再观察一天,后天就能出院了。
尚熙尝了一块牛肉,诚恳的问,“我能不能把你们的大厨打包带走?”
小护士眨了眨眼睛,声音顿了顿有些支吾,“恩,您跟大厨商量吧。”说完就跑没影了。
尚熙摸摸脑袋,他只是开个玩笑,干嘛跑这么快?
拿勺子吃了一口炒饭,尚熙就愣住了。
又吃了一口炒饭,尚熙霍地站了起来。
碰掉了挂在输液架上的病历本,风一吹,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字体。
尚熙管不了那么多,捡起病历本就往外面跑。
惊得走廊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隆冬时节,外面冰天雪地的,因为屋里开着暖气只穿了病号服的尚熙在找了一圈医生办公室都没人后,就站在雪地里一直喊宋朝的名字。
只可惜北风呼啸而过,把他的声音也卷去了七七八八,只留下了声嘶力竭后压抑的喘息声。
最后还是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拖回病房。
尚熙颤着手翻着病历本——除了第一天外,之后的字迹都是宋朝的,他脸上带了些希冀看着小护士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护士看着一向乐天的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难受的要命,抿了抿唇道:“一个小时前,是坐军直走的。”
小护士不敢再待,从透明玻璃不太放心回头里望进去时,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竟然蜷了起来,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已经冷掉的炒饭。
从那之后,尚熙稳重了许多,也不再搏命一般的出任务,升了大校后就转回了常规作战部队。
只不过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他再也不吃炒饭了,虽然十年前那盘冷了的炒饭真的很难吃,虽然还混杂进了挂在他胡茬上的霜渣和冰冷的泪水,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忘掉那个味道。
他还记得,小时候跟大院孩子打架打赢了,被老爷子命令罚站后又被宋朝揪过去上药。药水碰到伤口,撕拉撕拉的痛。在外人面前一副小老虎模样的尚熙,在宋朝面前哭得抽抽搭搭,说不想涂药想吃炒饭。宋朝拿他没办法,只能先去做了一个不加酱油的炒饭,他说,你有伤不能吃酱油,十二岁的宋朝其实也不会做饭,但是他想了想尚熙的口味,就把米饭压住做了些脆锅巴,弄碎了炒匀在饭粒里。不过宋朝递给尚熙时说的是,以后要是再敢受伤就不给你吃炒饭。
然后半大的小孩儿破涕为笑,一边吃炒饭一边让宋朝给上药。
之后尚熙还是打架不过伤口也越来越少,宋朝的炒饭也不断地改进,但是因为根本没有菜谱,所以宋朝都是按着尚熙的口味改良的。
尚熙吃下去的第一口就认了出来。
听着小护士说着,那个帅气的医生,是深夜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不过他说不准告诉你。
特种部队的所有资料都要入档不能私自带走,从来没有找过各种叔叔伯伯的尚熙,第一次托了关系,唯一的请求就是把病历本带走。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尚熙曾经嘲笑过那个时候女生,老是用小本子抄写情啊爱啊的诗,却在远离那个青葱岁月的年代后知道了背后的意思。
不见还能放下,痛就痛了,就算伤口永远都好不了,也只有自己知道。而见了,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
当院长已经热情的迎上去时,宋朝觉得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一边叫嚣着快点离开,再不走就麻烦了。而另一半却牢牢的呆在原地,他们…是不是有十七年没见过了?
十七年,他们在一起长大的时光也不过是十七年。
他像做梦一样跟在尚熙身后,耳朵听着院长热情的跟尚熙介绍着院里的项目,眼睛却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
抬头看着尚熙的背影,似乎上一次见到他的背影还是十七年前的那场婚礼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装革履的人跟着别人踏上红毯。
他只记得作为伴郎的他把戒指拿给尚熙时,他的指尖比无情的铂金指环都要冰凉。
手抖得不像样子,宋朝怕别人看出端倪,最后放弃似的默默退后一步,低声对尚熙说了句,抱歉,做完手术不太舒服。
他目光撞进尚熙眼中,只有无措,却没有不舍,他就知道那个傻子喝醉时说的不过是胡话,怕是连尚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代表了什么。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着尚熙的背影。
却已经和眼前的人对不上号了。
那时的尚熙慌慌张张的,拉着他的手问,“阿朝,你是不是不高兴?你确定你不会走?”
走上红毯的最后一刻时,他还回头反复看了看宋朝,一脸委屈道:“阿朝,我心里好慌,你真的会在我身后对不对。”
宋朝当时笑了笑,把他不受发胶支配的头发揉了揉,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默默加了句,你不需要我了我就不在了。
于是,尽完了哥们的职责,挡完酒,把喝醉了搂着他不肯撒手的大男孩扔进了新房。
看着描绘着精致妆容的新娘,他知道对方无辜,他知道所有人都没有错,只是错在自己,不该动了妄念。
宋朝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变态,全身卸了力气,胃里只有酒精,却生生的坐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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