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提到的那位算得上同伴的人,就住在楼上,有着和我几乎一致的寄宿模板,不过得把我的姐姐换成妹妹。很不幸的是,她和我还是两个敌对阵营的。
当两个团队的女生在战场一线火力全开地展开对骂时,我躲在队尾,悄悄地抬眼看她,她落在最后,也远远地回望我。
我们这场隐秘的交流总共只有两个眼神,可那天下午,顶着烈日,我们都出现在了运动场上,避开所有人。
她一见到我,立刻调头向乒乓台桌下钻去。我紧跟着她,也紧张地动作起来,直到乒乓台桌的阴影将我们俩完全收容下了,我们才终于觉得安全,松了一口气。然后,是一段较长的沉默。在这段沉默里,我们难得地享受着安宁、平静的愉悦,有交流的yù_wàng,又不忍心打破。
乒乓台桌的阴影一点一点被太阳拉长,我们预感到时间不多,终于她先开了口:“你在这个家里过得好吗?”
尽管我能感受到她的友善,可我仍然放不下我的戒备,我害怕她掌握优先权,这样她就有资本去向我姐姐揭发我了。于是我选择给了她一个标配答案:“挺不错的,我姐对我很好,姨母也对我很好。”
“可是我在家里过得不好,妹妹总是仗着她小,蛮不讲理,甚至经常侮辱我。阿姨回家后有什么不高兴了也总是打我……我真的过得很不好。”
她根本没有听我在回答什么,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我这个她已经私自认定的同类她现在的艰难处境罢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掩饰,“其实我也一样,过得很不好。”
她没有一点惊奇,毕竟她早已经嗅到我们身上相同的垃圾的味道,一股腐臭味。她低着头,说着她的话,没有看我一眼,我摆弄着手里的小木棍,在地上无意形成的沙堆里毫无意义地画着不同的形状。
我不知道那天她还讲了些什么,反正都是没有意思的我每天都很熟悉的剧情。她也一直没有抬头看我,反正都是相同的没有意思的肉架。
说到最后,她终于抬起头了。我的余光瞥到她的动作,把关掉的耳朵重新打开。
“既然过得这么没有意思,我们干嘛还要活着。”她盯着我,又是一种洞察到我会怎么回答她的神色,波澜不惊。
我往往是会反抗的,我讨厌演别人定好的戏,可她的这出戏实在太吸引人了,我没办法拒绝,“那我们不如死了吧。”
“怎么死?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喝□□,可是我没有,用刀,又没有力气。”
不,不不,你有办法的,你只是需要一点帮助。
“那就跳楼好了,很方便,不会痛。”
“好,那就跳楼吧。”她看了看外面影子的长度,“快要吃晚饭了,他们会出来找我们的,吃过晚饭后我们在这里集合?”
“好,那就先回去吧。”
太阳仿佛被刺了一刀,全身开始流血,他有些支持不住,慢慢向后倒去,血越流越多,天上被染红了好大一块,他绝望地向下看了一眼,终于彻底倒进黑夜精心准备了一整天的坟墓。
“啪”!!!地面颤动。
我伸手用力一拉,卷帘门猛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又到打烊的时候了。
工作结束。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放一首t的s
其实我总感觉自己是没有工作的。我在这条临河的街道上开了一家书店,也兼卖一些cd。每天就在书房的转椅上半死不活地躺着,或者看一下书,或者听一些碟,但更多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消失。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有可能是有人经常跑来按掉暂停键将我们统统凝固掉,然后他一个人玩开心后才把时间还给我们,可是我们的时间其实早就被这个拥有哆啦a梦一样的神力的人偷走了。我一直在这样的自觉里,度过一天又一天。茫然不知所措。
关门之前,我最后打量了一眼摆在门口的cd架。货架的最上面,是今天刚到的一张cd,zark的个人专辑《crk的新伙伴――fender为他量身打造的电吉他zark zx――靠在他的胸前,zark伸手抚摸琴颈,仰头看向上天,他的身后,是一座天主教堂。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的脸。尽管封面的着色有些阴沉,但他的五官无疑是清楚的,可我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长相。这种令人战栗的感觉让我不可控制地回想起那个梦,那群丧尸,那个厌恶、嫌弃、愤怒的眼神。
太阳不甘心地下沉,透过柳树枝头的光线照在背上,让我一阵阵地发寒。可怕,这种恐惧撅住我。我想挪开望向他的视线,却一点也动弹不了,用尽所有的表层意识,我终于指挥动了我的手,它们用力地扣下门。
“啪”!!!
惊天动力!
太阳终于落下去了。
☆、4
我叫丧尸。至少我的笔名叫丧尸。我是一个作家,一个已经快满三十的作家。三十岁,好像是一个作家命中注定的坎,好多人从这一年迈过去之后,就开始不断地自杀。可有意思的是,随着他们自杀次数的增多,他们手中的笔也好像越来越精灵。写出来的东西,翩翩起舞。可能是这些亡命者一不小心从死神的镰刀下偷了点世间没有的东西上来吧。这不由得我不猜测,这些亡命之徒们一次次不要命地与死亡共舞,到底是为了死,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可我想我永远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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