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从学校赶到医院只看到他母亲被一块白布盖得严严实实,他杵在原地站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他不记得是怎么出的医院走到街上的,也没注意到从医院出来身后就跟了一群黑糊糊的影子,就像是送葬队伍一样。他走上人行道时,突然一辆公交车冲上来,他忙往后退,却感觉身后挤满了人,全都争先恐后地要撞向开过来的公交车。
那一刻他以为他也要死了,甚至感觉到了车子撞在身上的疼痛。
夏树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一把将他从身后抱住,接着他看到公交车硬生生被一脚踹偏了轨道与他错身而过。而他被夏树半拖半抱的扶住,听到耳畔温润的男声对他说:“你会一世幸福安康、百年终老,会儿孙满堂,会死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死在此刻。”
他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对上夏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
“有我在,不会有事了。”
夏树的声音很轻,让他冰冷的胸腔挤进了一丝温暖。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对夏树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夏树,我叫夏树。”
张春一转头就看到路边的广告牌写着‘春花开、夏树翠、秋叶红、冬雪寒’的句子,夏树对他轻轻扬起嘴角。
那是夏树第一次对他笑,也是因为这一笑让夏树走进了他的生活。
门外突兀地响起一声惊呼,接着房门被推开,方锦趴在门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揉着腰说:“腰闪了!”
张春不信的往他腰上瞟过去,“夏树暂时要住这里。”
“强烈欢迎,晚上我们正好可以斗地主。”方锦嘻皮笑脸地回道,顺手跟夏树来了一个兄弟式地搂肩。夏树倒是没介意,方锦顿了顿才说:“夏叔,你这是着凉了?身上怎么这么冷?”
没等夏树回话,张春立即隔开方锦和夏树说:“他五行属寒,生肖属蛇。”
方锦似懂非懂地点头表示理解,三人围坐到沙发上。方锦挪了几下屁股摸出来一个信封,露出一脸阴笑望着张春说:“有你的信,还是挂号的,这年头真稀奇了!你猜谁寄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张春花!”
张春顿时有种被雷辟中的神清气爽,他本名叫张春花,虽然四岁之前叫张春骅,可据说某个算命先生说他命不好,要改成女孩名比较好养,所以硬给改作张春花。在他短短26年的人生中,有18年的生日愿望是找到那个算命先生狠狠揍一顿,不是因为把他的名字改成张春花,而是因为不许他再改过来。
后来在被人嘲笑过无数次后,他终于找到了折中之道,就是除必要的证件外绝不对人透露他的本名。所以知道张春花这名字的人并不多,而细数这为数不多的人中会给他寄信的人更了不可数。
他好奇地拆开信封,方锦凑到他旁边同样充满兴趣。他从信封里掏出来一叠发黄的报纸,方锦立刻一脸嫌弃地瘪嘴,接将报纸摊开又立马上兴奋起来。
报纸足足包了三层,最后出现在张春眼前的是一张照片和一把铜钥匙,他和方锦各捡了一样,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
张春拿的是那把钥匙,长约五公分,做工很精细,整体看起来像两条对称的蛇缠着一根柱子,一看就老玩意。他翻到钥匙的背面发现上面刻着两行字,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完全看不懂的文字,虽然是繁体他也认识。
‘禄无常家,福无定门,人谋鬼谋,道在则尊。’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不难理解,但是刻在这钥匙上意欲何在却不得而知,而这钥匙究竟有什么作用更是让张春摸不着头脑。他立即转身拿给夏树,夏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淡然地摇了摇头。他立即失去兴致把钥匙扔下,抬头就见方锦一脸怪笑对着手里的照片挤眉弄眼。
“春,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可爱乖巧的正太模样,真是难得!你看这模样笑得多甜,多萌啊!”方锦说着瞟了张春一眼,再跟手中的照片对比顿时皱起眉头,“都说儿大十八变,你怎么就越变越残了?”
“放你妈的屁!”张春骂着抢回照片,看到上面的小男孩时也不禁愣了一下。
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男孩笑得像是捡着宝贝似的,露出两颗缺掉的门牙。若不是男孩右眼角下方有道一公分长的伤疤他绝对不会想到照片上的人是他自己,而他对这张照片也完全没有印象。然而,让张春愣住的却是照片中站在他身后的人,穿的一身看不清样式的黑衣,整个人被挡住,右手摸着男孩的头发,左手背在手后,半弯着腰。但是却看不到他的脸,若不注意几乎能被忽略。照片背后还写着一排毛笔小楷,摄于辛未年春张家镇。
张春盯着照片里的人,仿佛能透过照片看清他的模样,他直觉这个人和他有很亲密的关系,却无法从记忆里拼凑出来。
“来,给哥讲讲你是吃什么把自个给长成这二货模样的!”方锦坐到张春旁边眼睛还盯着照片,眼中全是可惜了的字样。
张春还没来得及修理方锦,照片却被一旁的夏树拿过去,他盯着照片轻声自言道: “时间真快。”张春不禁心里一颤,盯着夏树仿佛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东岭枯骨
自从夏树出现之后张春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导致他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翻来复去终于坐起来。他下床借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看到夏树躺在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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