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张春就上床睡觉,夏树还站在原地,似乎从进来后一直没挪过地方,张春瞟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
“花儿,你别生气。”
夏树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即使张春不回头也知道夏树的目光能把他的后背盯出两个洞来。他一动不动,可过了半晌夏树再没有半点动静,他架不住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没有,只是累了。”说完他直接把头埋进被子里。其实他确实气夏树什么也没告诉过他,但是心里积了太多的东西,这点生气早被压得没影了。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让他仿佛陷进泥潭之中,什么也看不清,却越挣扎越下陷。他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安,可夏树却什么也不愿告诉他。而他也一直在逃避,如果今天不是张春江,他可能永远也不愿正视夏树不是人类的事实。
不过当夏树主动揭开,他发觉自己心里介意并不是不能接受,无论夏树是人是鬼,还是其它什么他都不在乎。
“别闷着。”夏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床的另一边,拉开张春捂在脸上被子,露出他的头,就像他还是十六岁时那样。他眯着眼看着夏树,突然左脚从被夏树从被子里拿出来,脚底被磕肿了好几处,夏树轻揉着问他,“还疼吗?”
张春猛然心里一暖,直直地盯着夏树的脸,就简短的三个字仿佛溶化了他心里所有的隔阂。管他夏树人是是鬼还是妖,比起对他的好来这都变得无足轻重,只要夏树不离开他,他都不会主动放手。
“花儿,别生气,好吗?”
夏树脸上虽然仍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满是温柔的眼里张春看到了一丝悲伤。他一把抓住夏树伸过来的手,微微翘起嘴角说:“夏树,不管你是谁,对我来说你都只是夏树。”夏天帮他赶蚊子,冬天给你盖被子,在他害怕时握住他手的夏树。
他说着鬼使神差地一手勾住夏树的脖子,夏树本来蹲在床前,被他轻轻一带就往前一倾。他凑过去和夏树脸对脸,眯起眼睛往仅隔半寸的唇亲上去。结果他才轻啄了下,屋外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夏树慌忙推开张春说:“我去开门。”
看着夏树的背影,张春在心里把那个敲门的人杀了一百遍,从被窝里爬出来。
夏树打开门,张春看到张守宁站在门外,他不禁咂舌刚才的念头算不算大逆不道。
张守宁走到玄关处,直截了当地开口:“花儿,你春江哥这婚怕是结不成了,明天晚上我送你们回去吧!”
张春愣了愣,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结婚毕竟是件大事,临头取消肯定少不了麻烦事,于是他安慰道:“二叔,您也没太担心,春江又不是小孩了,他自己肯定有分寸的。”可是他的话刚落下,张守宁那种复杂的目光又投过来,他实在看不明白其中包含着什么。
“花儿,我们张家欠你的,实在,实在是——” 张守宁的话噎在喉头,脸上痛苦的表情让张春莫名觉得害怕,而话里的意思更是让他不明所以。以一个隔了几代的远房亲戚来说,张守宁这些年对他的照顾,应该是张春欠了张守宁才对。
夏树突然横进张春和张守宁中间,冷冷地说:“我欠他的我会还,别人欠他的我会替他都讨回来。”
他背对着张春,张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盯着他的后背突然有种想哭冲动。
“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会过来,先休息一天吧,花儿跑来跑去也累了。”张守宁说完转身就走,张春叫了一声二叔也没见回头。只是他在门外又突然顿住回头对夏树问道:“六爷,阳爻您给了?”他的话只说一半,目光转向张春。
夏树不答,张守宁叹着气离开。
听到张守宁的话,张春不由摸向胸前,那块玉璧所在的位置皮肤仍是冰凉的触感,他抬眼对夏树问道:“阳爻是什么?这块玉吗?”
夏树点了点头。
“很重要?”
夏树还是点头。
“为什么给我?”
“给你保平安。”
“别敷衍我,是对你重要还是对我重要?”
夏树不说话,张春泄气地躺回床上,突然又坐起来对夏树招了招手,夏树缓步走到他面前。他抓着夏树的手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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