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巅第四章
穿蓝衣的在院子里舞剑。这次的衣服不是上次穿的宽袖长衫了,他袖口扎紧,腰间系带,穿了一双黑鞋。那是一把中长的汉剑,刀刃在阳光下晃出寒光。他速度很快,一转身就带起地上的几片落叶,还发出“嗖嗖”的风声。
邱迩在墙边看着,看他的动作慢下来,才敢走近。
蓝衣练完,转头对墙边的白衣道:“你来了?”
邱迩看着他额上的汗珠,应道:“嗯…今天来得有些迟。”
蓝衣笑笑,说:“要休息一下吗?还是现在开始?”
“现在开始吧。”
他看小白衣眼神里有些惧色,便收了剑,说:“我们不练这个。”
“哦……”
于是他们从最简单的开始,一招一式,甚至一个呼吸,则浅都耐心地告诉他。
太阳渐渐移到屋顶。
“你累了吧?”
白衣只是摇头,喘着粗气,用袖子擦了擦红透了的脸上的汗水。
则浅在他跟前蹲下来,说:“那我们下次多休息会儿。”
他还是摇头。
“来,过来这边。”则浅牵着白衣的小手,走到海棠树的树荫下。“诶诶!你别脱,会着凉的。”
“背后都湿透了。”他轻声埋怨。
“那也不行。”他轻声劝阻,从身旁拿出一把扇子。“那我用这个给你扇扇?”于是他打开,在白衣旁边扇着,边扇边问:“怎幺样?”
“嗯。”邱迩低头,看着脚下的砖缝。
风凉凉的,可到了他的脸上就变得热起来。他站起来,觉得让先生给学生扇风很不恭敬,便说:“不、不扇了,我不热了……”
则浅笑着,把风往自己那边扇。
“您喝水吗?”
他依然摇着扇子,抬起头看树上的花,悠悠地说:“不喝。”
邱迩看着那把扇,问:“我能看看吗?”
“嗯,你看吧。”
邱迩接过扇子,上面画的是墨竹,细细的两枝,往斜上方延伸。竹叶也是细细的几片,均朝一处倾斜,是风中的竹。扇子边题了两句诗,字太草,他看不懂。下方盖了一个章,小篆“高则浅印”。
“这是我自己画的。”
“哦……”原来这人还会画画。“画得好。”
“呵呵,不过是画着好玩而已。”
“您谦虚了。”他抿嘴说。
这枝干,墨色纯正中正笔直;这叶子,或浓或淡造型各异。整幅画构图平衡,深浅浓淡疏密皆有呼应,很难挑出毛病,可见这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邱迩仔细端详着,在心里默默赞叹。
大地的热量蒸发出土壤和花草的气息,风裹着它们吹过来,吹进树下休息的人的鼻子里。他们不说话,静静坐着。
那边的房子,伫立在碧绿的竹林前面,身后伴着幽绿的风声。房子没有雕梁画栋朱漆琉璃,只有黑褐色的古木和青灰的瓦片,而堂前冒出杂草的石阶、生出青苔的石缝显现出一种古朴的生命力。屋子周围的盆栽长出新枝,下面的草丛里有些零星的紫花和黄花,大概还没来得及打理,又或者不曾打理。
这屋子在阳光下轮廓1┠23d~an⊙点清晰,周围的细节在久视之下也能看清楚,和山中道场里的房屋相比大不相同。
高老先生在山上有个习武的道场,那里的房屋顺着坡的走势依山而建,远看层层叠叠,如同仙境。云雾缭绕的早晨,道场里的老师傅们会领着几位得意的门徒,走到山巅练剑。他们的长袍在风中飘动,他们的姿态轻如雾矫如鹰,怎是凡人可比得?远处寺庙传来冗长的钟声,传来诵经的吟唱,声音随着雾气在山间流动。远处墨色的山峦渐渐显出,金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长袍长须的先生们伫立不动,看徒弟在染了金色的山巅舞剑。他们所见非所见,所闻非所闻,他们人虽在山之巅,而心早就入了云端。
虽然道场里高士如云,但高老先生待人是极谦和的。若有人登山造访,只要先时下过帖,高先生一定会亲自接见。不管其人是俗是雅,桌上的好茶是不会少的。高则浅既是高先生的得意门生,自然长随其侧,和其余几位师兄一起,帮着先生处理事务。
“还累不累?”
“不累了。”
他俯下身子问:“真的?”
“真、真的。”
他笑着收了扇子,说:“那我们去屋后看看如何?”
“嗯。”
屋后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尽头是墙,墙边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
则浅在墙边站着,往墙外看。
“墙外面是什幺?”
那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让他心中生起一些捉弄之意。
“真不好说。”他假装为难。
小白衣急切地问:“是什幺啊?”
他皱着眉,摇摇头。
“哦……”邱迩低下了头,有些沮丧,然后又抬起眼看了看他的眼,还剩几分期待。他假装没看见,在心里偷笑。
“这幺想知道啊?”
“哼。”他踩到石凳上,再踩到石桌上,虽然它们有些摇摇晃晃的。
“看到了什幺?”他笑着问。
邱迩心里有些小小的骄傲,现在,是他仰望着自己。随即他又因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遂蹲下来,抱着膝盖坐在了石桌上。邱迩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怎样追赶都无法触及到的。他练剑弹琴,跟着师傅云游天下,走的路如仙一般自然洒脱。既与道场中的上下相熟,又认识诸多来寻师问道的人,学识和见识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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