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光的心就有点不着地的感觉,总像是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惹的他有些发慌。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挨几天。大年初五,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乐光一向不接陌生电话,但来电显示的是北京的一个号码,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对方例循公事的语气像是一口深井,黑黢黢的,连透下来的光都带着冷意。
“是沈哥照的儿子沈乐光么?”
沈乐光轻轻“嗯”了一声。
“您好,我们是市xx医院的,您父亲因为酗酒过度引起的脑溢血已经于今天早上五点过世了,希望您能过来签个字,处理下后续事宜。”
沈乐光靠着窗,他的呼吸喷在玻璃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白色水雾。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又问了一句,他才说了个“好”字。
放下手机,沈乐光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他的心终于落回了地上。
下午三点,沈乐光和海桐已经坐上了从杭州飞往北京的航班。
从接到消息开始,沈乐光就一直沉默着。海桐很担心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握着他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安慰他一样。
可其实沈乐光心里也不是难受或者悲伤的情绪,他想着还不至于。但是怎么说呢,从一个经年的噩梦里挣脱出来的瞬间,总是显得人格外脆弱。像是最厌恶的敌人一朝死了,除了大快人心之外,还有那一点点的不可置信。
可往往就是这一点不可置信,连最厉害的高手也能一击毙命。
北京比杭州更冷,风干,刮得脸生疼,连下着的雨也像刀子。
海桐看着昏黑的天,第一次切实感受到南北方的差距。他站在机场门口,给沈乐光整了整围巾。
“我们该往哪儿走?”海桐穿了件宽松版的羽绒服,过大的袖子遮住了他的手,便大喇喇地牵住了沈乐光的,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沈乐光摸摸他的头发,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海桐没有接他的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需要开口。
两人在门口吹了会儿冷风,没过多久订的车就过来了。司机开窗,一说话就是口京片子。对沈乐光而言听着既亲切又有些招人讨厌。
一路上就是司机喋喋不休地讲着,一副车盘在手,天下我有的样子。坐在后面的沈乐光不搭腔,只有海桐偶尔附和他几句。
半个小时不到,xx医院就到了。
沈乐光握着海桐的手用了些力气。看得出他有些紧张,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怕医院的孩子了,深吸了一口气,才踏步往里面走去。
消毒水的味道陌生而熟悉,不断地提醒他是进来做什么的。
开了灯的长廊也显出几分冷清,尤其是还在新年,对比更是明显。医生的表情很是淡漠,对他们这种看惯了生死的人来说,今天死去的这个人和昨天的那个,甚至和明天的那个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白色床单下的脸因为长年的酗酒而显得浮肿苍老,他已经没了呼吸,四周都很安静。
其实沈哥照今年不过五十左右,一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
海桐看着那张脸,才明白沈乐光是和他像的。
办好手续后,沈乐光联系了殡仪馆。没别的要求,只希望能够快点把沈哥照火化。电话那头的人一直说着程序,等听到沈乐光开出的价格时便不做声了。
“沈乐光,”站在门口的海桐勾着沈乐光的小拇指,瞧着眼前的陌生城市心里有些发酸。“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天已经黑下来了,沈乐光叹出的那口气并没有被海桐发现。他握紧手又松开,几个轮回下来才像是回过了神。
“先去老师那儿吧。”他拉着海桐走下台阶,一步一步,重若千钧。
走完最后一块,海桐深吸一口气后松开了勾住沈乐光的手。他转身捧住他的脸,咬着他冰凉的唇不住地摩挲。
周围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纷纷侧目看过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过好在是医院门口,这种事情也只是在心里过一秒。
沈乐光吻着吻着就开始搂紧海桐,最后一刻简直要把人刻进骨头里。他埋在海桐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脖颈处,还带着阵阵湿意。
海桐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眼前尽是高楼的灯火。
沈乐光的老师在他初中时候帮了他很多,甚至可以说要是没有他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也是他和海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带队的那个老师,和海桐的带队老师是失散多年的朋友来着。
其实缘分这种事情可能真的冥冥之中就全都注定了。
这些年来沈乐光都会回来看看他。虽说上了年纪,老师却还是精神矍铄。还没退休,但是已经不带快要毕业的学生了。
老师是本地人,上辈人留下来的小小四合院里栽着一片梅花。这个季节的花开得烂漫,馥郁芬芳,映着灯火烧起来一团烟火气。
沈乐光顺手折了一枝,看见海桐讶异的表情时彩真正笑了出来。
“送给我的?!”海桐接过花,心里登时一片柔软。
“你不是问过我这边的梅花和杭州的有什么区别么?我不知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沈乐光也不急着敲门进去,在门口揽着海桐讲话。
“嗯,”海桐就着微弱的光看着手中的梅花,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就一点点区别吧。”
“什么?”
海桐认真地看着沈乐光的眼睛,笑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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