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活着,世界也好好的,这样就行了,他已经十分满足了。
在昏迷中,归野已经将新闻听了个大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基本弄清了。死里逃生的感觉,他竟然觉得没有一丝真实感,仿佛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醒了就满身是纱布地躺在了这里,而世界,就守在他的身边。
世界昨晚的嚎啕大哭,他也听见了。他当时只以为是梦境,因为他开了口说了很多话,却没有声音。可是此刻,看着世界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透出的担忧和痛楚,那哭声又真切起来。
世界竟然哭了,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经常开玩笑要日/天日/地的浪荡公子哥,竟然嚎啕大哭。sd(创伤后应激障碍)果然是真的,他在目睹过整个枪击案事件后,感觉自己受到了死亡威胁,而自己又成功逃生,因而又生出了幸存者综合症,才导致他痛哭不止。
归野脑子里回忆着课上说的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幸存者综合症的案例分析和成因,觉得每一条和世界的行为和表现,都对得上号。
因为,过去的一个小时,世界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大少爷的傲娇属性,开始狂献殷勤。
“小乌龟,你渴吗?”
归野:“......”
“小乌龟,你喜欢百合吗?这是太子他们今早来看你送的,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他们明天给你换别的。
归野:“......”
“小乌龟,你要上厕所吗?”
归野:“......”
“小乌龟,你要吃个苹果吗?” 说完还不等归野回答,世界就开始削了起来。归野看他那笨拙的手法,生怕他将自己的指甲削了去,也就原谅了他把苹果削得只剩下果核,然后一气之下扔进了垃圾桶,再踢垃圾桶两脚的行为。
世界一直在病房晃来晃去,看得他都有些头晕。归野想让他消停些,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只是嘴唇有些干。可是一说话就会牵动肺部,钻心地疼,所以他默默地忍耐了这一个小时,又仔细回想了下自己之前读过的一篇文章。
这文章是关于幸存老兵的,大致意思就是说,在战火中躲过了枪林弹雨的幸存者,每当他们的脑子闪过任何一丝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欣慰感,下一秒钟,他们就会陷入到无尽的自责与负罪之中。
因为只有自己活了下来,而自己的战友大都身首异处。这类幸存军人在侥幸活下来后,通常都会做一件事:寻找并照顾死去战友的亲人。他们把这个事情看做是在履行对逝去战友的承诺,以此来减轻自我负罪感。
世界此时,就是这样的内疚吧。他在这场枪击中毫发无损,而自己却受了伤躺在这清冷的医院里。也是,要是情况相反,归野觉得自己也许会比他内疚得更深,也就理解了他的痛哭流涕。这样的悲剧,换成再坚强的人,都会留下后遗症。
世界折腾完苹果,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地上,捡起来,果然碎了,不过没有碎成渣渣,只是斜对角裂了条缝,凑合着还能用。他觉得这一两个月,被小乌龟带得自己都开始铁公鸡起来。大少爷既然能用贴胶布的桌子,也自然能用碎屏的手机了。
要是他知道归野此时把他的感情错当成幸存者综合症,并且正在想缓解病情的方法,估计会一手机直接拍他脸上,让他变成刀疤小乌龟,乌龟中的战斗机。可是他毫不知情,还在给太子发短信。因为他要,借车!
是的,你没看错。从此以后,大少爷要变身专属司机,每日接送小乌龟同学上下学了。
医生今早来复查的时候说了,归野的病情没什么大问题,都只是伤了筋骨,内脏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世界还用磕磕巴巴的英文表达了想要留院观察的意愿,直接被对方用床位不够驳回。这美国的医院,也太他妈心黑了吧,动完手术隔天就出院,以为小乌龟是铁打的吗.....
太子收到短信,有些哭笑不得,世界的路痴程度,他是见识过的,更别提他还没有驾照了。要是把刚买几个月的新车借给他,估计回来只剩一堆废铁了。况且太子也知道,世界借这个车,多半是为了那残疾人,心里顿时一阵不爽。他思忖了一秒,回复道:
“你丫驾照都没有,开啥玩笑呢” 太子不想说得太没情面。
“太子,求你了,我不会借很久,就借三个月。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借的,家里有点状况,暂时提不了车...” 世界虽然已经叫了林晚去公司找苏涵打听消息,可是那小子却迟迟没有音信。爸爸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想给家里再添麻烦了。虽然他心急如焚,但是眼下,小乌龟的伤要紧。
“下午一点,来我家找我,顺便教你开车。” 太子发完这条短信,有些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平日都是“嗯”,“好”的世界发来这样一长串的消息,忽然让他觉得有些挫败。他看上的又臭又硬的茅厕里的石头,竟然这么轻易地,就为了一个残疾人,用上了“求你了”这样的字眼。
平日里世界与他虽然交好,却永远惜字如金,语气里也是客客气气的疏离,反而会经常对那个小残疾呼来喝去,可是偶尔又会体贴地给他系围裙,怎样都让太子觉得莫名的不爽。包括这次,太子一听到消息,就立马召集了兄弟们一起去看他,可他倒好,全程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直耷拉一张苦瓜脸盯着那残疾的输液管。
现在好了,还要来借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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