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啊!即便是最后爱上了魔教赤焰侯的义女花飞雨,依旧义无反顾,我行我素。后来花飞雨身死,明子绪虽然悲痛欲绝,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也颇多失态失礼之处。
但在方子皇看来,正当如此,他才依然是自己认识了解的那个大师兄,丝毫没有变过。掌教真人无尘子似乎也如此觉得,所以才不顾世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愤懑之情只罚了他思过三年吧。
既然如此,那么所有的变化是在什么时候呢?
五年前,明子绪三年思过期满,许多人过来看热闹。那时的明子绪双眼无神,空洞僵硬,面无表情地跪谢于世人面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漠然地说道:“我明子绪,错了。”
方子皇看着他生生地忏悔自己的罪过,责悔自己不该爱上魔教的妖女,心里一阵阵疼痛,却仍然感觉得到他并没有变,只是心里依旧悲伤罢了。
无尘道长似乎有些失望。
“你既不知错,何必认错?”
明子绪讷讷无言。于是又是四年。四年过后,明子绪再出关时,方子皇和宗子羡堪堪从华山赶回武当,不曾知晓掌教真人的训示。明子绪一看到他们俩师兄弟便笑了,亲切开朗。
方子皇和宗子羡心里都十分庆幸,大师兄终于回来了。
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武当山不在五岳之中,却有“五岳之冠”的美名,仙踪飘渺,紫气霓生。明子绪自第二次出关以来便时常喜欢独立在金顶之上,静静地看着云海潮生,松涛波起。
宗子羡问方子皇:“你说大师兄真的释怀了么?”
方子皇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若非如此,师父怎肯放他出关?再说都已经七年了,便是如世间夫妻朝夕相对,爱情也该渐渐地淡了,何况他们这生死离别造成的无妄思恋呢?”
宗子羡笑笑,说道:“你曾经说只要大师兄走出这片悲伤便会变回从前。我最近一直觉得大师兄确实已经变了,只不过却不是变回从前。所以,你说他如今到底是悲伤还是不悲伤呢?”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宗师弟的感情更加细腻一些啊。方子皇心里想着。若非宗子羡数月前收到家书得知母亲生病回家探望,方子皇此刻真想拉着宗子羡再重新讨论一下这些问题。他看着明虚道人的背影,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还爱飞雨姑娘么?”
明虚道人回过身来,似乎有些意外方子皇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片刻的沉默,明子绪又背过身去。
“我爱她,一如昨日。”
一如昨日。
方子皇心里重复地默念着这句话,再次觉得无言以对。
七年的时光,在大师兄对花飞雨的感情面前,就只堪堪不过一夜么?
方子皇自然知道明子绪早已情至深处,可还是不免觉得有些意外。他素来豪壮激进,此刻却莫名地在心里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
悲凉,如此感性的词汇还是平生第一次浮现在自己心里吧。殿内烟香熏染,似梦如幻。
方子皇忽然隐隐地生出了想要逃离这一片迷离虚空的念头。
第23章 后延墨(下)
后延墨(下)——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凛冬之月,寒气结冰,见之如雪,依附于树枝之上,亦如春风夜来,勾引得一片玉树琼花。明虚道人独立金顶,日出渐高,不知何时琼花亦已渐渐飘散。
明虚道人心里感慨,便听有人自身后而来,说道:“据书上载,此景俗称树挂,齐鲁谓之雾凇,乃冬日寒气所生,十分难得。只有在冬季寒冷漫长之地,静风少云的晴朗冬日里方能有幸一睹其瑰丽。然其美则美矣,却瞬息无常,日出便飘散而逝了。”
明虚道人知道是后延墨,也不回头,答道:“若非其瞬息而逝,又如何引人心心念念挥之不去?既然已引得人心心念念,又如何能谓之瞬息而逝?短暂与长久岂是如此轻易可以说得清楚的。”
后延墨拣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也不理他这一番回话,突兀地说道: “今天我最后一次杀你,然后就要走了。”
“嗯,你早应该走了。”
“你不问问我究竟是何人,又因何非要杀你么?”
“如月之华,敛于一线。你的那对月敛刃,还有你施展的刀法,方师弟和宗师弟虽不认识,我却是认识的。”明虚道人也挑了一块石头安然坐下。“飞雨她没有你娴熟,而且她用的两柄弯刀,也不及你的那对月敛刃凶险凌厉。”
“飞雨是我义妹,赤焰侯是我生父。”
明虚道人似乎微微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只是恋慕她的师兄弟。”
“开始确实如此,后来我向她表白心迹后她便成了我的义妹。我父亲确实也一直待她如女儿。”后延墨不禁有些失落,一阵怅惘后突然又变得凌厉起来,“她因你而死,你却好好地活着!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活着,她便活着。”明虚道人抬头看一眼苍茫的天空,“她没有救出她的义父,一定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来吧。”
后延墨似乎十分反感,冷哼一声,说道:“你现在什么都已知道了,死了总也不冤了。”说着身形便一跃而起,双手中指闪过一线幽蓝的光芒向明虚道人咽喉切去。
明虚道人似乎早已习惯,道袍长袖一拂,人又跃到一丈以外了,淡然地答道:“可是自从你前几个月告诉我你的名字后,我便知道你已经不想杀我了。”
后延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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