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伸长了脖子盼回答,希望能从中窥出一星半点这二人的来历,谁知等来了个这么无厘头甚至有些吓人的回复。
这侄儿也,委实太大了些……
秦望昭被他噎得又是一愣,一向无表情的脸上居然显出一丝疑惑来,他慢慢转悠着一双黑如点漆亮如星子的眼睛将谢长安细细的从头发丝打量到脚底板,将自个脑海里记得的人回忆个遍,终于是确定自己没有侄子,也不认识这人,哑着嗓子答道:“你认错人了,劳烦下台去吧。”
怪不得他,他心里对韩舸还有怨气,从没把这人当过自己人,于是韩舸这半路捡来的儿子,当然考虑不进来了。
谢长安心头怒极,折腾了几年,原来自己被这厮骂了一次又一次,他压根没注意叠苍山顶骂的人是圆是瘪,或是男是女。谢长安脸上浮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心里想到,以前不记得不打紧,以后让你一辈子忘不了。他脸厚心黑的作出一副伤心状,说道:“小舅,你忘了我了,我是谢安逸的儿子,谢长安哪四年前在叠苍山顶,见过一面的。”
秦望昭拧着眉头回忆,隐约记起那年叠苍山顶,确实有个矮个子嚣张而响亮的问自己是谁来着,他看向谢长安,一时生出些时光过隙的恍惚来,自己在山水间跋涉的不知光年,韩舸家的小矮子都和自己一般高了,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知道是故人之子,虽然那故人在他这不讨喜,好歹不是敌人,秦望昭卸掉心头那些戒备,朝谢长安说道:“记起了,你是韩舸身旁那个脏兮兮的小矮子。”
一旁的裴相如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二人委实有趣,明明年纪相差无几,居然隔了一个辈分,这侄儿生的fēng_liú倜傥,秦兄却一口一个脏兮兮一口一个矮小子。
“铮”的一声,谢长安只觉脑子里断了根名为理智的弦,他看着秦望昭,觉得没了花生核桃的空空两手有些蠢蠢欲动,十分想攀上秦望昭那惨不忍睹的脖子死掐一把。裴相如那带着世家公子的文雅嗤笑更是犹如大火里泼下的一盆油,物极必反,谢长安反倒是淡定下来,他笑盈盈的看着秦望昭,将语气里的咬牙切齿生生抹平捋顺成和风细雨,上前凑近了,柔声说道:“小舅好记性,来,侄子给你包扎伤口。”
秦望昭却后退一步道:“不用。”
谢长安笑意盎然的跟进,凑得更近,怎么看都是好脾气又关怀备至的孝顺侄儿,谆谆劝道:“费不了多少功夫,很快的。”
秦望昭又退一步,拿手横在胸前隔开凑近的谢长安,偏了头皱起眉,直言不讳:“你,离我远些,我不习惯。”
谢长安聋子似的仍旧往前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姓秦的还有这怪癖,脸上倒是山水不动,嘴上问着:“那你是包扎不包扎。”
秦望昭拿手推搡他,谢长安见他一边后退嘴上又要拒绝,眉头紧拧,知道他是不耐烦了,很快就会发力将自个推出去,空着的左手猛地探出扯住秦望昭的肩头衣衫,头鬼魅似的凑上秦望昭颈旁,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耳语道:“姓秦的,给老子老实点,你得蓄好了精神卯足了气力,才好去寻蜀葵,才好去找真相,病歪歪的什么样子我有问题问你,苗家准女婿侄儿等你比试完……”他说完就退开站直了,伸手去解秦望昭脖子上的黑布巾,嘴里笑着说道:“小舅懒得动手,那侄儿替你包扎如何?”
谢长安的嘴就凑在耳旁,秦望昭觉得他说话那股微弱的热气,全都吹进了耳朵里似的,有些奇怪有些痒,他本能的就往后躲。本来凭他的功力,将谢长安抡起来丢到场下十丈都不成问题,可他手还没伸出来,谢长安的话就出来了,除去前两句和后两句废话,他说的都不错,可他总是不记得。以往自己受了伤,都是谢安逸大呼小叫的跑前忙后,堂堂尊贵安平王,又是打水又是端药,自己习惯借他之手,以至于后来他长睡不醒,便没人管自己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要上药,他自己,小伤待它自己痊愈,大伤却也总是搽了上次忘下次。
谢长安说要替他包扎,秦望昭顿时有些愣,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去格,明明拦住了他胳膊,却被这人穿花似的转了手腕翻了过来,手腕蛇一样灵活,一抖一绕,缠了一周的布巾就被他解开来挂在自己格他的胳膊上,秦望昭也不扭捏,微仰起头,任谢长安凑近了忙活。
谢长安远观过秦望昭脖子上的伤,这下凑近了看得清,愈发可怖,这伤貌似是带棱的索状物绞出来的,手指粗细,结了痂壳的绛色皮肉朝着两边翻滚开来,此时暗痂撕裂,猩红带血的血肉露出来,暗痂边上全是连绵的痰黄色脓包,有些连着痂的薄皮被撕破,浓稠的黄白色脓液流出些许来,看得人五脏翻腾头皮发麻。
谢长安倒是不见无法直视状,他低头在秦望昭前襟衣摆瞄来看去,准备找一块布拿来当抹布用,一想到秦望昭动作利落的将地上的布巾围上脖,就觉得这厮浑身都不干净,拿自己的袖口给他擦去了脓血,也不知他手指间夹了什么,捞起自己衣服下摆手腕划过,一长条布料就割裂下来,他洒了厚厚一层金创药粉在秦望昭脖子上,飞快的拿布条草草包上了。
谢长安包扎起来十分快绝,前后不过沏盏茶水的功夫,他朝秦望昭咧嘴一笑,扭身预备下台让比赛继续,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连连叮嘱:“不许跑,比试完了定要等我,我有事问你。”
秦望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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