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坡上去不到500米就是无线电二厂当年那气势磅礴的大门,依山而建而且还是完全自动化的大门。因为听闻无线电二厂曾经也生产一些敏感设备,所以有军代表驻扎。门卫室只要一按紧急关门按钮,那么首先地面会快速升起路障,这路障连一般的装甲车都过不去;然后大门会紧跟着关上。刘淼还是小时候周森的时候,就听一些人吹嘘过,说除非是用导弹来砸门,否则无线电二厂的门是绝对砸不开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周森就只看到已经被拆卸掉的大门和已经生锈而再也升不起来的路障罢了。
原来的无线电二厂,现在的仪器厂,但逃不过市场改革洪流的裹挟。和无线电厂相比较,无线电二厂似乎更尴尬,一条陡直的山坡就基本决定了这块地皮完全卖不出价值来。重要的是,无线电二厂的离退休工人比无线电厂更多,但是留下来的高技术工人却少了许多。
对于留守的仪器厂老厂长来说,他觉得能有人来盘活这个厂子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奖励了。每每看到以前老同事为了几十元的医疗报销单就跪上门求自己高抬贵手的样子,他是背后哭得最难过的那个人。不是他不想报销,可他手里没有钱,为数不多的救济款还是自己每个月去县里、市里求来的。这点救济款自然自能先紧着那些瘫痪的、重病的人先用了,其他人也就只好先自己扛着吧。
听说今天有家公司的老板有意图收购仪器厂,老厂长特意将自己的厂长办公室打扫了一番,总不能让外人小瞧了不是?这个老板还是老周头的儿子介绍的,想来应该是靠谱的吧。老周头的儿子前些年也是吃过大亏的人,不过幸亏遇到老孙主席的儿子,没想到短短两年就起来了。老孙主席的二儿子一家在东方市发展,因此就将宝庆这个大后方留给了老周头的儿子在操持。老厂长不但去过老百姓连锁百货新宝店,也在儿子儿媳陪伴下逛过宝庆商贸中心和宝庆城市广场,啧啧,没想到这么一大盘子生意居然是无线电二厂老人们的后人弄出来的。每每和人闲聊的时候,自己也与有荣焉呢。
如果老周头的儿子真能解决这档子事情的话,少不得自己到时候要上门去谢谢人家。老厂长就这样自言自语地说了十几分钟之后,周爸爸等总算是赶到了真正的仪器厂门口。这座小山丘的山顶早就被削平了,用来兴建无线电二厂的厂房。而厂房往下,沿着公路两边有七、八排大概二十栋六层楼员工宿舍。以前这里是非常繁华的,只是随着仪器厂的摆烂,年轻人纷纷离开了这里。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了老人们了。
“这不是学农么?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老厂长看到周爸爸等人到了,立刻出来寒暄到。
华人聊天的时候往往都不爱直奔主题,尤其是关系越亲密的人,那绕的话题就越远。刘淼看着周爸爸和老厂长寒暄了半个多钟头,终于话题绕道了关于收购仪器厂的事情上来了。刘淼的意见是,如果收购仪器厂的话,那么收购金只能有无线电厂的一半。和收购无线电厂的条件一样,刘淼不会接受离退休员工,也不保证百分百接受在职员工。离退休员工的安置问题由原来的工厂去负责,而在职员工必须在一个月内通过刘淼这边的测试才能上岗。虽然刘淼的条件看上去很苛刻,但是这基本都是资方的最起码要求。
听完周爸爸的收购条件之后,老厂长陷入到沉默里。虽然这次给的收购金已经达到了老厂长的预期,但是离退休员工必须完全剥离且在职员工需要通过考核才能上岗的附加条件让老厂长有些犹豫不决。因为这个条件一旦答应下来,退休员工倒还好,反正有养老金管着。但是因为生病受伤或其他原因离职的员工该怎么办?当年华夏可没有工伤救济和普遍的医疗保险,一旦新厂不管他们,他们就真的跟无根浮萍一样生死自负了。至于在职员工那里,老厂长才难得替他们考虑,有手有脚又有机会,抓不住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自己又不是他们的亲爹,还管他们饿死不饿死啊?
老厂长想了半个多钟头,最后还是说道:“按理说,你们给的资金已经很有诚意了。但是这个厂子里的人都是好几辈的交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在职员工,你们要考核,我同意;退休员工,你们不想管,我也理解;但是那些工伤而卧床或残疾的员工,你们必须想办法解决。否则大不了这个厂子我不卖了,要不然那些个做不得工的老伙计还不饿死去?我可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刘淼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后世很清楚,在老厂长过世之后,新厂长以极低的价格就卖掉了仪器厂。而且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被遣散的员工压根就没有分到一分钱,据说出售金被银行抽去还债了。可是不到半年,新厂长就全家移民澳大利亚,还在悉尼买了一套海景别墅。于是大家都心里清楚了,新厂长一家自然是被人天天咒骂。
刘淼对这个有良心有坚持的老厂长还是有好感的,于是刘淼插嘴道:“厂长爷爷,我是刘国庆他们家的二小子,这次收购是我的意思。留下非在职员工是不符合收购规则的,我们也不能破例。但是我这边提供以个折中方案,您听听如何?我出资,所有手足不便的原仪器厂的员工以工龄入股,我们组建一个手机销售公司。这家公司只能聘请这些员工的直系亲属,每人限聘请一人。我以低于出厂价30的价格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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