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子嗣,收养了个侄女。出于对他的友谊,亚里士多德娶了这姑娘。惊讶地发现她竟是热烈地爱着他,他高兴地表达了感谢。她死了很久了。那个又黑又瘦的学究气的女孩,拉着他的手,用她已经目光散乱的近视的眼睛望着他,乞求把他们的骨灰合在一处。他对她发了誓,又保证不会再娶。他随身带着她的骨灰罐,以防自己死在马其顿。
他当然有女人,他认为身为哲学家,在他健康的正常状态下,这值得骄傲,而没什么不适宜的,柏拉图在他看来,对爱太过重视了。
战舰入港了,展现着眼前拥挤的港口。绳索扔来扔去系好,跳板咔咔作响,来迎接的人牵着马站着等候,一共有五六个人。他转身叮嘱两个仆人小心他的行李,海员间的骚动引起他的注意,跳板顶端站着一个男孩,他的手叉在男人用的腰带上,明亮浓密的金发被海风吹乱,他看上去像只年轻的猎犬般警觉,他们的目光相遇时他跳了下来,如此轻松自如,根本不看脚下。
“你就是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么?祝你愉快。我是菲利浦的儿子亚历山大,欢迎来到马其顿。”
他们寒暄了几句,观察着对方。
亚历山大仓促地制定了观察计划,把他的战略付诸实践。
他本能地警惕着。他母亲太容易就接受这件事了,他知道她每每同意父亲的决定,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在她不在的时候他去她的房间,看到一件礼服被取出来。一场更为血腥的新战役,而且胜负未卜。他把自己想象成色诺芬,在波斯被人围攻,就组织了一场撤退。
这事要处理的正确,不能变成逃避。他去找了安提帕特罗斯,他父亲不在的时候的摄政,叫他一起来。他对国王抱有不可动摇的忠诚,他满意地观看事态发展,但没傻到会表现出来。他在码头上等着,这是对哲学家的官方接待。
他又瘦又小,但很匀称。最引人注目的是突出的宽额头,一条血管从额角延伸到太阳穴,他的小眼睛忙于观察,不带偏见或误差,再现着事物的本来面目。嘴巴线条鲜明。他留着短须,稀疏的头发好像是被头脑里的知识挤掉了
接下来被注意到的是他爱奥尼亚式的优雅衣着,手上带着一两枚漂亮的戒指,雅典人认为他浮华,在马其顿他却显得很有品位,不同于粗糙的朴素。亚历山大伸手帮他越过跳板,并试着笑了笑。这个人回敬地笑了笑,他看上去不是爱笑的人,但是他的确像个能解疑答惑的人。
很漂亮,哲学家想,天神的礼物。他思索着,这里面有些东西,这不是可怜的柏拉图那孤掷一注的锡拉库萨之行,他必须注意传到赛斯珀斯那里的消息。
会见在继续,王子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个马倌给哲学家牵来了马,按波斯方式帮他上马。男孩转过身,另一个高个男孩走上前来,手放在一匹漂亮的黑色战马身上。亚里士多德发现这生灵烦躁不安,他惊讶地发现那年轻人让它平静下来,它向王子伸过脖子,在他耳朵后面喷着气,他抚摸它,低语着什么。这匹马优雅地低下后半身,让他骑了上去,在他的抚摸下又站直了。有一瞬间,这男孩和这匹马好像在亲密地用某种魔法语言交流着。
哲学家扫除了这些幻想,自然没什么神秘的,只是还没被正确观察和分析。跟随着这条法则,人们就不会犯错
春天的米萨是水仙们的圣地,被引到石头喷泉里的水流泠然作响,倾注到下面水草丛生的池塘,在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在岩石旁打着旋,深色的水面反射着阳光,是个洗澡的好去处
花园里溪流纵横,喷泉喷溅着水花,瀑布哗哗作响,到处种着月桂和桃金娘,果园的高草里,多节的老苹果树春花怒放,清理好的空地上满是绿草,通向房子的小路和台阶蜿蜒交错,绕过岩缝里生长着山花的岩石,横越木头搭的小桥,或是路过一块观景石。夏天,树林里生长着大片野玫瑰,这是米萨的水仙们的礼物,夜露都沾染着玫瑰的芳香。
男孩们鸡鸣时分就起床,在一天的教学开始前先去骑马,他们在僻静处布好网,猎捕鸭子或野兔。树林的空气潮湿,散发着苔藓的味道,开阔的山坡上弥漫着被踩踏过的青草的气味。日出后弥漫着烟味和烤肉味,马和皮革的味道,来抢食物的狗的气味。要是猎物稀有或奇怪,他们会回去解剖它。亚里士多德从他父亲那儿学的这本事,这是医神的遗产。他们找回来的虫子他也不轻视,他们带来的大多数东西他都认得,偶尔他尖声问,“这是什么?”用他熟练的笔法画下图形,一天情绪都很好。
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是男孩里最年轻的。哲学家已经说过他不教小孩子,不管他们的父亲是怎样的大人物。很多曾是王子的童年玩伴的少年和男孩们现在是大人了,没人拒绝进入学校的机会。这使他们成为王子的伙伴,一种带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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