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当天会有雪,天气却只是冷着,到家门口的时候灰崎看了一眼低垂的暗色天幕,道,“晚上应该会有雪,你带伞了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带了,是折叠伞。”赤司的眼神落在灰崎的脸上,声音也不自觉地温和下来,“我家挺远的,你如果送我回家,我待会还得再送你回来。”
灰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还没有送你回家过。”
赤司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沉下去,声音也携裹在风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我就先走了。”
路过的车子远光灯无意地折射在站在门口的两人身上,灰崎抿着唇看向赤司,明亮的车灯将他的脸孔笼上一层光亮,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纱雾,让人看不真切。灰崎摆了摆手,低下头从挎包里找钥匙,漫不经心道,“好,你走吧。”
“你生气了?”
灰崎已经找到了钥匙,他捏着钥匙对准门锁,扭动了两下门锁便发出啪的一声声响,接着便敞开摆出一副欢迎的姿态。他把钥匙放好,才看向赤司,声音很平静地道,“我没有生气。”
赤司看着他,语气笃定,“你已经生气了。”
“我都说了我他妈的没生气!”灰崎一拳砸在门上,门和墙壁迅速碰撞发出震耳的响声,从指骨处传到神经处的疼痛让他愈发烦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四平八稳不在意的姿态,“不是说了要回家么,赶紧回去吧。待会若是下雪,路会不好走。”
赤司皱眉,“手伤到了没有?”他说着便去拉灰崎的手看,灰崎刚想用力挣脱却被对方攥住了手腕,“破皮了。”他说罢竟然低头用嘴唇轻轻了亲了一下灰崎的手背,轻声问,“疼么?”
灰崎的心脏随着赤司嘴唇的温度颤动了一下,而后便是细密的疼。他叹了口气,表情很难看,“赤司,你不要这样。”
“......”
“赤司,你是没有想过以后的吧。”灰崎抽回手,背部整个倚靠在门边,“或者说,你从来没有想过有我的以后。在你的人生格局里,早早地就将我排除在外。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赤司家的继承人,而我呢,只是一个品行不端的小混混,光是被人知道你有和我交往过的经历就已经是污点了。你有的是锦绣前程,有的是......”
“好了,不必再说了。”
灰崎看向那双赤金色的眼睛,眼瞳流泻出凄然,“我只会,成为你想要抹杀的耻辱。过家家一样的恋爱游戏,你想要玩到什么时候呢?”
赤司沉默。他自小就是被当做家族的继承者培养的,两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名师,学习小提琴,钢琴,棋类,帝王学,外语,马术等多个项目,幸而他聪慧,也比一般同龄人早熟地多,父亲给他安排的课程也一直做到了最好。帝王学中有一种说法,居于高位者不应该对某些事物或是人表现出特别的喜爱,那样会特别容易让别人投其所好,会成为弱点。所以他向来不喜欢情绪外露,在旁人看来他好像没什么特别鲜明的感情,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仿佛不管面临什么情况他都可以理智分析,及时抽身,全身而退。
但是面对灰崎的时候,他已经不确定他能否做到这一点了。
他的母亲就死在几年前的一个大雪飘零的冬季,他的父亲从那时起生命里便满是霜雪,整天面无表情,对什么都不在意,像是披了人皮的机器,完美而精密地运转着。
“呐,赤司,你现在就要放弃我么?”
赤司看向那双浅淡的灰色眼睛,带着湿气,好像快要哭出来。赤司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涌出一点难过,他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对方扑过来整个搂住了。胸膛隔着衣物贴在一起,心脏与心脏之间的距离,要比普通男女拥抱的距离要近很多,他的耳边清晰地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更清晰的却是对方慌乱的道歉声,“赤司,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可道歉的。”
他模糊地低叹了一声。大雪已经落下来了,街道阒静无声。赤司看向灰崎,眼神晦暗不明,“祥吾,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清透冷彻,语气并不强硬,听起来却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灰崎有些无措地松开他,眼眶泛红,“你至于么,我只是想要送你回家而已,也没有非要去你家不可......”
“祥吾,”赤司垂下眼皮,后退了一步从挎包里拿出黑色的折叠伞撑开,“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灰崎费力扯了扯唇角,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出一个笑来。他觉得痛,心脏疼痛,那种痛苦清晰而强烈,像是由刀子直接刺进心脏,灰崎攥紧拳头,那是他以前受过伤的位置,现在竟然不管不顾地疼了起来,痛得他快要窒息。
“赤司,你可以快点想好么?”
“啊,我会的。”赤司说完便撑着伞顶着漫天风雪离开,他一个人缓步前行,背影映着大雪显得陈旧发凉,仿佛是独自一人在这世间生存呼吸。
灰崎没有追上去,他注视着那人的背影在他眼前渐渐消失,脸色青白。
“嘛,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灰崎侧过脸看向角落。对方从暗处走出来,咧嘴笑了一下,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鄙夷与兴味盎然,“恶不恶心啊,竟然对男的感兴趣,不过竟然能跟赤司家的少爷搞上,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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