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下完雪,但前些日子天气暖得很,湖面上的冰都没冻实。
使劲一看,就能看到湖心里一处不大的冰窟窿,里面正有一串细细密密的气泡。
有孩子掉下去了!
这个认识刚在他脑海里浮现,周枝一把抓住东家的衣袖,不让他去。他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而东家是会的,偏巧这个人还生的一副柔软心肠。
东家回头看他一眼,扯开了他的手。
后来的事在他记忆里仿佛被打上了一层白光,东家好像说了什么,是遗言,但他想不起来。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是浑身湿透的东家拖着那个穿蓝棉袄的小男孩使劲往岸边上举。
棉袄吸了水,太重了……
岸上的焦急等待的他接过小男孩,再想拉东家上来,就见又是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细细密密的气泡。而四周汹涌而至的浮冰蝗虫一样赶过来,试图将这块没有冰面的湖水覆盖住。
他虽然慌了神,但强行掐着大腿镇定住,雪地上又多了一片凌乱又匆忙的脚印。
有没有人?会游泳的,有人掉进湖里去了,快去把他捞上来啊!
这话说了千遍万遍,他终于带着几个身体强健的男人回到湖边。
第26章 陈楠意舔了舔嘴唇,色向胆边生,一招饿虎扑羊
等待着他的,是岸边上一具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的惨白尸体。
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警觉地环视四周,
有人来过!
许是知道有热闹看,围观的群众将周枝跟大少爷包围成了一个圈,很快就有陈家的下人赶过来,消息传回去,老太太就在床上昏了半天,再到后来如何办丧事、头七,周枝已经无权再操心了。
那个被救起的小孩侥幸活了过来,整日叫着要找爸爸、爸爸,问他家住哪里,名字叫什么,几岁了,统统回答不出来。
许是看他穿的破烂,警察所居然也不收,敷衍几句就把他赶回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周枝把那还懵懂的幼童领回到家里,对外就说是自己的弟弟。
自打跟东家好上,被他养在后院里,久不与外界交通,突然多出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也无人怀疑。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周枝说到最后,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恶寒,身子不住发着抖。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静的只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陈楠意有些发愣,无论是故去了的兄长还是小嫂子,两个都是他最爱的人,哑着嗓子挤出一句话,“那到底是谁来过?有没有可能是大哥最后拼命从湖里游上来,到岸上被人……?”
孙望山补充:“也有可能是一个好心人把楠实哥捞上来了。但是既然楠实哥已经去了,当时情况到底怎么样也不得而知。”
周枝扫视过几人的表情,眯着眼睛盯着孙望山,“这就要问你了,你可是孙家的人。”
孙望山满头大汗,“哎呀,嫂子你这可真是,刚才那一番话是我对不起你,挑起你的伤心事,那是因为想从嫂子你这里知道表哥孩子怎么在你家里。再说了,当年孙家恶意毁了陈家染料那件事,天可怜见,当时我就跟楠意差不多大,还是个穿裤衩满街跑的小屁孩啊。”怎么说也怪不到他头上。
周枝摇摇头,“不,我是说,就算小良没有掉下去,东家没跳进都是冰片的湖里救他,东家也还是活不下去。”他缓缓绽开一个微笑,笑容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有些突兀,“他的痨病是有人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之前我就很疑惑为什么东家明明从前体格那么好从没去过污糟的地方,怎么突然就染了那种病,仔细一想,似乎是从我跟他进门的那一天之后不久,就突然发热、咳血。”
“你们孙家欠我的太多了,从我父亲到东家……”
孙望山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咽了口水,“嫂子你想多了……我知道我们东家这个人,恶性商业竞争是不对,可他也没有真的坏到指使别人给楠实哥下毒的地步啊,而且说是下毒,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哪这么容易,就算楠实哥真的死了对孙家又有什么好处?陈家的生意还不是越做越大?咱们两家现在关系这么好,楠意又是一颗心都栓到了你身上,这没证据的事可不好乱说。”
这一幕几人都没有预料到,原本打的是让他表哥劝劝周枝让他放开一点,现在看来倒像是他们在欺负一个可怜人了。
陈楠意心中如造鼓擂,“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望山你也住嘴。”拉住了周枝颤抖着的手把他藏到身后。
却被他一把甩开,“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声弱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叹息。
孙望山瞟了他一眼,心说可真是为女人插兄弟两刀,原来打的是这个目的,也算曲线救国。
“一家三口”领着小良走了,那孩子一点都不念旧,好歹周枝也带了他半年,头都没有回就搂着他爸爸的腿走了。
天色太晚,周枝低眉问在场剩下的最后一个人,“你怎么还不走?”
陈楠意顾左右而言他,“吃饭了没有?家里都有什么菜?你现在在码头做体力活,一天不吃点好的不行,到时候根本撑不过来。奶奶身体怎么样?听说能下地走动了?最近天气又变暖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磨磨叽叽的像个老妈子,周枝啧了一声,似是不耐烦,“庙小,容不下陈家二少这尊大佛,还请少爷哪来的回哪去。”
陈楠意道:“你说想吃我做的面条?好,稍等,我把水烧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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