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他把念头转向了学校生活……住宿的话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拿出张白纸来分列要买的东西与大约需要花费多少。合理的规划是必要的,有详细的定量数据才可以抉择出最优化。
门铃响了。
他手一抖,笔滚落进沙发的隙缝间。
深呼吸,定神。
再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把衬衣的衣角向下拉了拉,消除伏在茶几上得出的皱纹。站直身体,挺了挺背脊。
门上装有可视小孔,是一名女子,小孔里的影相是变形了的。“哪位?”他忐忑地问。
“我是柳下溪的母亲。”
果然来了。
开门。
门外,含着笑意的优雅地高贵美貌的女子……看起来根本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居然……您是柳大哥的母亲?
邹清荷怔住了。
他有设想过柳大哥母亲的面貌……都脱不开中年妇人的形象。
长发在头上盘了一个类似孔雀开屏式的发型,衬得高高的额头特别地洁亮……柳眉与斜挑的狭长的单凤眼,高鼻与薄唇加上鹅蛋脸形,标准的北方丽人,身高约一米七上下,鹅黄的衬衣与黑色的长裤……腰身纤细……白色的高跟凉鞋。
“您,请坐。”伯母两字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也不敢细看她的长相,忙着端茶递水。
柳母上下打量了一下客厅,儿子这个住处她还是第一次来。
她只从柏纯那里听到面前少年一条信息。“若是换了性别,再苛刻的婆婆也无法挑剔的最佳儿媳妇。”
她现在是某大学的心理学教授。
“坐吧。”她轻轻地温和对少年点点头,局促不安的少年很好懂,也容易对付。自己的儿子她明白:继承了父母的优秀dna的他,不容易被人随便左右的,选择釜底抽薪这一招对付乡下来的没见过市面的孩子容易多了。
邹清荷没见柳母之前,心中暗底里以为见面的场景是:柳大哥的母亲一见面就会扑上来打他这勾自己儿子的坏蛋,或是哭闹着威胁着叫他放过自己的儿子,对付以上两种状况,他有做好心理准备跪着求对方的原谅,一直求到对方原谅为止。
目前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好茶,他坐在了柳母的对面。
柳母的声音是温柔的。“你母亲还好么?”她轻呷了一口茶,泡得不错……茶好……上好的碧螺春,水的开度也是最佳点……她看得出这孩子老实本份,容貌一般。能考得上北大智商必还可以的,会做家务……与以前粗鲁妖艳的林小洛不同,若是女孩儿跟着下溪也没什么,是男孩子当然是不行的。
邹清荷沉默,母亲还好么?这几个字引得鼻头发酸。如果母亲在世必也是反对的吧。没有哪位母亲能无视自己的儿子走这条单行道……被对方的目光盯得无地自容,自己真的就象是罪无可恕的大坏蛋了。
“我妈去世了。”
“哦?!对不起。”柳母轻叹一声。“男孩子永远无法理解身为母亲的心吧。”
邹清荷接不下她的话。
这孩子……鹰爪下的鼠吧。
“小溪从小就懂事,一点也不让人操心。”口气里带有了欣谓。小时候的柳大哥一定也是少年有成的人,这点清荷是可以想象的,小模小样装大人……想到这一点邹清荷莞尔。
这神态自然都落在柳母眼里。在内心叹气啊,感情很深呢,也难怪啊,乡下地方平凡的人太多,反而衬托这孩子的才情……小人国里的高个子,落寞里的儿子,一头载进新的恋情里来医疗心灵所受的创伤吧。无疑美化了这孩子,回到北京后,这孩子终归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耳目一新的强烈对比会不会平淡下来?
也许现在不是自己干涉的好时机,他们还新鲜着啦。最是你浓我浓的情深之处,一再压制反弹起来也是热烈到非君不可的地步吧。
可是,时不予我啊。
现在是非常时期,老柳政绩效能考评的关键若是传出儿子是同性恋。传出来的不是他们之间存不存在爱情,标题会变成某某高官之子玩北大学生,不能治家哪能治国?这可是中国传统领导观念啊。事情当然会更加深化,连自己当年的往事也会被扯出来,自然也会牵连到柳家……其他成员……打落水狗可是中国的传统啊。
自己的儿子从来不在意名利与权势……若是没有这样的背景哪由得他如此逍遥?只是这些大道理他是不肯听的。
他只在乎个人啊。
她的沉思只让邹清荷更紧张。
还是得让他们分手。柳母抬头对上少年不安的双眼,轻轻一笑。“是我不好啊,错在我身上呢。”
“……”邹清荷接不了口。
“一直忽略了他,才使他走上歧路呀,这是报应啊。”柳母眼圈一红,那哽咽声使得邹清荷不知道手脚该放在什么地方。
“这个……”
“得知他性向异常后,我去主修了心理学。希望能找出他的病源与根治方法,一直一直在寻找着……”满意地看得出这孩子的动摇、内疚与不知所措,真单纯啊,可以一目了然。这样的孩子居然能考上北大,看来北大的标准降低了。
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相片。“这是跟小溪拍拖的少年,看到他的相片时我大吃了一惊……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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