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惟朝脸一沉:“胡说什么!”
侍卫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手哆嗦着指着上面:“真、真的……就在楼上……飘着呢!”
王惟朝跟凌启羽对视一眼,半信半疑,一前一后往楼上走去。
破旧的木板楼梯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悬着心,生怕哪一步踏得重了就把楼梯踩塌了。
还没上到二楼,就看见火光一片,焦木的味道扑面而来。二层楼上扔着几只灯笼,里头的火芯倒了烧着了竹笼架和外头的纸皮,马上就要烧着地板了。
王惟朝怒道:“你们要把这驿站烧了?”
不情愿地跟上来的祁东如蒙大赦:“小的这就打水灭火!”他逃命似地蹿下楼,大声嚷嚷道:“都去打水扑火,快快!”
小火烧的竹竿噼啪作响,火苗映的走廊尽头的白影若隐若现。王惟朝心猛地一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腾起来。
凌启羽默默地握紧了佩剑,手指搭在吞口上,咔的一声,剑身微微出鞘。
王惟朝挡到他身前,硬着头皮走过去,强压着声音里的颤。
“什么人!”
白影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藏在瀑布般的乌发下:“王爷……”
王惟朝没想到这鬼还认识自己,这一声王爷顿时让他想起了包公案施公案当中无数显身鸣冤的鬼魂,他心肝打着颤:“你……有何贵干?”
白影站起来,幽幽道:“我想再看你一眼。”
王惟朝瞬间觉得心跳停止了,他十分希望刚才是自己一时耳背听错了,然而那句话他听的真真切切——这鬼确实是指名道姓地来找他的。
站在亮处看暗处,相当不分明。那鬼的形貌在王惟朝眼里十分模糊,当然不排除他胆子没壮到能眯着眼把那鬼的模样瞧个一清二楚。
白影一步步向他飘近,王惟朝激励自己千万要挺住,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指名。身后还有凌启羽,万一出什么事自己还要护他周全。
眨眼间白影已飘到面前,鬼影像是从浓雾中走出来一般渐渐清晰。王惟朝看着他,又像是没看见他,整个人僵硬的像是被人劈手掴了一耳光。
凌启羽睁大眼看着白影,嗫嚅了半天才道:“……锦袖你……这是做什么?”
锦袖没作声,他满脸泪痕,想伸手去摸一摸王惟朝的脸,却强忍着没碰他。
“王爷……我舍不得你……”
王惟朝从懵了的状态中醒过来,哭笑不得地一把捉住锦袖的手:“说什么傻话!你这是唱哪一出!”
锦袖哽咽着从他手中把手抽出来,十分恋恋不舍:“王爷,锦袖今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不要想我……凌公子,麻烦你照顾好王爷。王爷晚上喜欢熬夜看书,早晨总是起不来,你记得提醒他别歇得太晚;他体寒畏冷不畏热,冬天被褥要加厚夏天不能睡凉席;还有……其实王爷他最上心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以后包容他些,和他好好过罢。”
锦袖一口气交待完后事似的说完,却又有些茫然,想来是第一次作鬼,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妥当。眼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他想自己大概时间到了,只是左等右等不见后续.
凌启羽被他一番后事交待得有些挂不住,有些想笑又有几分尴尬,清咳一声,咔嚓一声手指顶起来的剑鞘又落了回去。
他拍了拍王惟朝的肩膀,微言大义赋予重托:“交给你了。”
他说着施施然转身下楼,到拐角瞧见提着水桶犹豫的祁东等人,似笑非笑道:“还不快上去,地板这就烧糊了。”
祁东干答应着不挪窝,凌启羽也不管他,笑吟吟地抿着嘴,揣着剑回去睡觉了。
祁东终于结束心理斗争提着水桶上楼灭火的时候,王惟朝正握着锦袖的手苦口婆心地解释:“你看看你还有影子,下巴和脚也好好地长在身上,怎么能是鬼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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