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惟朝被他逼视的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想起一时孟浪之辞,心底颇不是滋味。不由道:“我自然还记得。”
锦袖道:“你既然记着,就更不该赶我回徽州。你分明知道我心里对你有情意,却佯装不明不白。今日你若真要我走,我走了就是,只是我要你亲口说出撵我的话来!”
他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王惟朝最见不得人落泪,怀里摸帕子不着,干脆直接伸手给他把脸擦干。锦袖抬眼看着他,王惟朝的手停在他脸上,竟不知如何是好。
锦袖慢慢握住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手上,闭上眼感觉他手心的温度,片刻轻声道:“别让我走,我想跟着你。不为了眼下这安逸日子,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愿跟着你……好吗?”
王惟朝沉默片刻,慢慢把手抽回来,却在同时将他搂在怀里,轻声道:“我怎么舍得让你走,今日你说的这些话可得记好,刀山火海修罗地狱也要跟我一同挺过去,没有后路可退。”
锦袖倚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弯起了笑眼。
“从跟了你那天起我就没有退路了。生也好死也罢,能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我还有个亲生哥哥,跟我爹一样是武生,人孝顺也老实,就算没有我在身边,有他照顾爹我也放心。”
王惟朝摇头笑道:“你早打了一把如意算盘,平时闷声不响的,心思却比谁都多。我看你也莫叫锦袖了,天生一副七窍玲珑水晶心肝,还不如叫玲珑贴切。”
锦袖修破涕为笑:“谁要叫玲珑这么俗的名儿,锦袖是我爹给我起的艺名,念书时学堂先生给我起了个名儿叫林程锦,到现在还没人叫过呢。”
王惟朝叫了一声,又将那三个字在舌尖回味一般反复念了几遍:“林程锦,程锦,不错,比锦袖好多了。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锦袖不语,只是笑着低下了头,耳根却有些泛红了。
远远地听见罗宝在院里喊:“公子——小祖宗……那边不能去您先换个地方……韶玉小祖宗——”
王惟朝正搂着锦袖,却见韶玉一路蹦跳着,后头还跟着个死活逮不着他的罗宝直奔中厅来了。
韶玉站在中厅门口,怔了一怔,突然嬉笑道:“原来在这儿呢,刚才我瞧见偏厅里曹管家扯着个大叔唠了半天。那大叔脾气不小,聊了一回儿,连曹管家的面子都不给,把茶杯往地上一砸直接走人了。曹管家忙不迭地叫人去拦他了,见我也在,就叫我过来捎句话给两位——让你们看着办。”
锦袖有些着慌,听韶玉这么一说,追问道:“他去哪儿了?”
韶玉耸了耸鼻子:“笨,自然是甩手出门了。”
王惟朝盯了他一眼,韶玉缩了缩脖子,赶紧道:“我就是来传话的,砸了你古董茶碗的又不是我……”
他话没说完,锦袖已向门外跑去,王惟朝一个箭步追过去,直接揽起他腰身,几个腾跃,往大门外追去了。
到了大门口,正好见林老板往外走,祁东牵了马跟在他后头好说歹说,林老板在气头上硬是不给面子。
王惟朝折扇半展,挡在林老板胸前:“下人的面子您可以不给,小王的面子您总得给一个吧?”
林老板有些怔忡,反应过来时,却又强压着怒气道:“承蒙王爷仗义相救,您的恩情我们结草衔环报答,可让我把儿子卖了抵人情,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王惟朝捻着扇骨道:“林老板误会了,锦袖的事并不是我强迫于他——”
他话音未落,身后扑通一声,锦袖已然跪下,噙着泪道:“爹,孩儿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不因为他身份贵贱,只因为他在咱们最难的时候帮了咱们一把。孩儿喜欢他是真心的,儿子不孝,求您老人家成全。”
林老板气得浑身哆嗦,一时无处发泄,竟一把抢过马鞭往锦袖身上抽去。王惟朝却是一个闪身,挡在了锦袖身前。只听啪的一声响,那一鞭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王惟朝左肩上,顿时有殷红鲜血从撕裂的衣服中渗了出来。
旁边几名侍卫都变了脸色,只等王惟朝作色,便要将林老板拿下。王惟朝神色不动,瞥了一眼伤口,慢慢道:“你该打的是我,若还觉得不解气,再打上几十鞭也无妨。”
锦袖慌忙起身,扳过王惟朝的肩膀,看着他流血不止的伤口,心疼不已,咬牙道:“爹要打就打我!”
林老板失手打了王爷,心头再大的火气也被一股惶恐浇灭了。他恨恨地仍了鞭子,恨声道:“罢了!养儿不孝!”
他又慌又怒,再没看锦袖一眼,竟就那么翻身上马,转身绝尘而去。
锦袖踉踉跄跄地追了几步,眼看着他爹消失在视线中,忍不住,又是两行泪落下来。
王惟朝手扶在他肩上,安慰道:“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徽州,多半是回了林家班子。我叫人跟着过去看看,他若在,我便叫人带你再去跟他好生把话说明白。”
锦袖不语,只是垂泪。
身后传来带了些促狭的声音:“啧啧,好厉害的爹!这会儿我倒是头一次觉出没爹没娘没人管的好处了!”
锦袖循声望去,却见韶玉倚在门口,一脸悠闲,瞧见他还顺便跟他做了个鬼脸。
王惟朝见他此时还有心思火上浇油,皱眉斥道:“回你房里待着,别在这儿添乱!”
韶玉却不以为意,只嗤笑着摇了摇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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