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路,做恶梦了。
有多少年没梦到十年前小圣贤失火的情景了呢!
坐起身,他抹了一下额头,抹去了几滴冷汗。
难不成这是上天给他的预兆么?
不知怎么,心中惴惴不安,他有不好的预感。
下床随手披了一件短衫,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洒满月光的走廊里,静悄悄的。
鬼使神差的,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自己,他信步走了起来,走向了一个他很熟悉的房间——张良的房间。
吱呀一声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
借着银白月光,房间被照得蒙蒙亮,颜路很清楚地看到了床铺上理应睡在上面的那个人,并不在。
“唉……”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虽说颜路自己也很不应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擅闯别人的房间,可每当被噩梦惊醒,他总是下意识走去张良的房间,仿佛不亲眼确认一下便无法安心。
“子房,究竟去了哪里?”
既然是偷偷摸摸在夜半三更离开,证明张良有什么秘密不愿与自己分享。颜路心中顿时被某种利器划了一下,伤口不深,却很疼。
从半敞开的两扇门之间吹进丝丝凉风,吹的原本就失去睡意的颜路更加清醒。若是平时,他会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第二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今晚,他却怎么都不想离开。
点燃一根蜡烛置于地上,颜路对张良房间里的构造十分熟悉,很快就从书架上找到一卷竹简,于是席地而坐,读起书来。
一灯如豆,烛光勾勒出颜路优美的面部线条,那张侧脸,有些寂寞。
不知不觉,破晓的天幕洒下西瓜红的晨曦,照亮了雄霸大海一隅的蜃楼,与隐居在桑海城深处的小圣贤庄。
万物,在黎明时刻,一点点苏醒了。
略显匆忙的脚步走在通往卧室的长廊上,张良今天回来的有些急。
一张脸虽和平时一样神采飞扬,可仔细端详的话,不难发现那双黑檀木般乌溜溜的眸子里,隐藏着丝丝疲惫。
谁叫他昨晚又是一夜没睡……
好在今天上午不需要他授课,否则这副疲态叫弟子看了可怎么是好。
这样想着,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
双眸瞪大,张良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本应是关着的房门现在呈半敞开状态,而最为关键的是,他的二师兄颜路正坐在里面,双眸炯炯有神地看着一卷竹简。
旁边,有两根燃尽了的蜡烛黏在地面上。
看样子,颜路并非是清晨才来这里找他的。
一抹心虚的神色在张良的脸上一闪即逝,嘴角微微上翘,为了不惹颜路怀疑,他故作镇定,一只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地向前迈开脚步。
“哦?二师兄怎么在子房的房间里?”
“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可以么?”
循声站起身,颜路放下拿着竹简的那只手,一步步朝向张良迎了过去。
总觉得,自己这位二师兄和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张良那对乌溜溜的眼睛下意识滑动到眼角,逃避颜路率直得甚至接近于逼问的目光。
“没有……子房只是……”
“只是深更半夜跑到外面去,现在才回来而已?”
“我……”
薄薄的唇动了动,却找不出任何借口。沐浴在颜路一反常态的锐利目光之中,张良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
昨晚跑出去偷偷会见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颜路知道。
有可能会被当成是儒家的叛徒,也有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走上了歪门邪道,总而言之,他不想被颜路讨厌。
“二师兄……”
接下来想说“请听子房解释”然而,思前想后,张良不知道自己能作何解释。若是对颜路全盘托出,不仅会被讨厌,还有连累友人的可能性,而若是对颜路说谎……
不由自主摇摇头,他不想欺骗颜路,更不想看到颜路得知真相后受伤的神情。
迟疑不决,张良最终还是没能想出该对颜路说些什么,这时,静下来的空气里,传来一声叹息。
对面的颜路,剑眉蹙的厉害。
“子房……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二师兄……”
见张良又长又密的睫毛无力地向下垂去,颜路微微惊讶,从认识张良时起,他很少见到张良如此为难,难道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只不过……”
“只不过?”
静静地注视着张良,心中已经选择了妥协的颜路,最终挤出一丝坦诚的笑容。
“只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是你的同伴。”
“同伴……”
“嗯……”
点点头,颜路以自己的方式诠释了这个词语的意义——
“志同道合、常伴左右。”
“……”
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了,在那对漆黑的眸子里有光晕亮了起来,仿佛被点燃的烛火,又像夜晚闪烁的萤火虫。
张良没有想到,在颜路心目中,他竟然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么……”
微笑着低下头,脑海中浮起先前他被掌门大师兄斥责时的情景,那个时候,颜路宁可独自一人承受被逐出师门的惩罚也要保护他,保护他的大义。
胸腔里瞬间被温暖溢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这种感觉,在认识颜路的十年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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