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之不懂这句话真正的涵义,可是只要他一问,肇就好像被打败了似地咋着舌,语焉不祥地敷衍过去。就因为这样,虽然雅之有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肇对于他好像不只外表那样只追求享乐的部分而已,可是他也无法从肇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突然在某一天,肇就不见了。
雅之问了肇的几个朋友才知道,原来他到意大利去留学了。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是肇搭上飞机离去的一个星期之后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不是感情很好的吗?]
众从不解地问道,其实雅之才想找肇问个清楚。
事实上在肇出发的前一天他们还碰过面。
然而肇却连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也没透露什么。那一天,他们也是一整天耗在床上,直到傍晚才外出用餐。然后就一如往常,肇让雅之在公寓门口下车。
他最后一句话是——[走罗。]
在这种情况下,有谁会想到肇在隔天就要离开日本了。
每次只要一想到原来这八个月来只不过是一场游戏,雅之就不知如何排解自己的情绪。
虽然嘴巴上没办法直接承认,但是雅之确实是喜欢着肇。
真的喜欢。
没有肇的每一天,雅之就像熄灭的火种般寂寞。
如果有心想知道肇的联络方法,应该是可以打听到的。但是雅之不确定肇的心情,所以始终无法消除心中的疑虑。
只要一想到万一被断然拒绝的话,雅之就觉得他宁愿在暧昧不明的状态下抱持着一丝丝希望。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就因为没有被对方明确地拒绝,所以痛苦才会拖那么久。
雅之大学毕业的同时,父母离了婚,他跟着母亲一起搬到外县市去。由于父母很早以前就开始谈离婚的事,因此雅之也选择总公司在母亲娘家那边的为上班地点。
他对东京不是没有依恋。如果肇在毕业之前回来,而且对雅之还有一点依恋的话,那么雅之或许会选择其他的路走。
可是结果雅之逃了。
母亲原本反对雅之跟着她回娘家,但是雅之觉得待在到处都有他跟肇的回忆的地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觉得再等也没有用,结果是很早就知道的。
他恨肇的任性。肇主动追求雅之,让雅之爱上他,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消失了。
为了忘掉这一段情,雅之专心投入工作。因为他不知道除了工作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忘记痛苦。
因为雅之的全心投入,在进公司三年后,他就被拔调到东京去。公司表示本来就有意思把总公司搬走,所以希望找个有能力的人前去坐镇指挥。
雅之在母亲的鼓励下,咬咬下定了决心。
没想到两年后,竟然会和之前极力想遗忘的肇又重新联系上,这真是有够讽刺的。
重逢之后三天,肇打了电话来。
肇完全不提工作上的事,他只是淡淡地以庆祝多年之后的重逢为由,邀雅之一起去喝杯酒。
雅之不相信肇会如此地没神经。难道他这次打算以普通朋友的关系跟他交往吗?或许肇本来就打算将过去的事情付诸流水,所以才能如此地没有芥蒂,但是雅之做不到。他没办法如此简单地将过去分割开来。如果肇明知雅之的心还在他身上的话,那么这样的作法实在太残酷也太野蛮了。
肇自顾自地决定七点钟来接雅之。
他甚至连问都不问雅之是否方便。
就邀约方式来看,雅之知道这是属于私人的约会,但是雅之却一再告诉自己,他们是为了工作才碰面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会有不必要的期待。
他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心情,可以用普通朋友的身份去谈以前的事情。
本来雅之是要加班的,可是当他跟课长报告说和森泽建筑企划的泽渡设计师有约时,课长二话不说,就要他以与对方的约会为优先考量。总而言之,公司现在正面临生死存亡关头。如果惹得肇不高兴而改变心意的话,好不容易才有所进展的生意,很可能就此胎死腹中,雅之也得把这件事铭记在心。
肇以前就是个守时的人,雅之在约定的七点前五分钟在公司前面等着,一辆轿车就立刻出现了。
[上来吧!]
肇抬头看到雅之,微微斜着眼睛粗鲁地催促着。雅之还来不及系上安全带,车子就往前急驶而去。
车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两人一起搭着车会让雅之想起从前。当肇绷着脸开车时,雅之就在一旁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雅之平常和朋友一起出去时并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但是和肇在一起时就会慕名其妙地感到紧张。或许是因为深怕一旦错话,对方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趣的男人而讨厌他的关系吧?
现在他们像以前一样并排坐着,紧抿着嘴巴定定地看着前方。雅之心里突然觉得,他们好像从没有分开过一样。
可是事实是车子已经从国产跑车变成德车车了,而一向都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的雅之,也已经改穿非常保守的蓝色西装。肇以前也总是穿着轻松的便服,但是现在他穿着属于管理阶层特有的西装,俨然是个社会中坚份子了。唯一只有一脸无趣地握着方向盘的样子跟以前是一样的。
[你为什么改了姓?]
停在第一个红灯前面的时候,肇静静地开口说话了。
[我爸妈离婚了。其实他们在我大学毕业前两年就已经提出分手了,只是一直在等我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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