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今的圣上,他是不是亦在等着这一天。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眸,眉头不由轻蹙,手肘支住困顿的脑袋,夏卿漓浅浅睡去。
雨后清朗的日光透过青碧的窗纱撩动淳于溟夜紧阖的双眸,淳于溟夜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狭长的凤目中渐渐敛起清静的波光,脑中空白后回复清明,心道果真是春宵苦短。满心欢悦的侧首凝视却在刹那苍白了脸色,身侧空无一人。凌乱的床褥沾染着斑斑驳驳的血痕与白浊,不由忆及昨晚卿漓强抑苦痛的痴缠,空气中似乎还有那人清淡的味道。
唇齿间却泛着一丝极诡异的清甜,淳于溟夜不由握紧了双拳,深谙药性的他岂会不知自己所中之药为何。卿漓他,竟然给自己下了迷梦。
强烈的不安蔓延繁衍,莫大的恐慌瞬间使他惊醒,淳于溟夜只着中衣奔出房外找寻。他的房中空空荡荡,药庐,厨室,师父师爹的小院,竹林小筑,甚至是取水的泉边……
空无一人。
淳于溟夜掌风摧折着大片的花木,瞳底隐隐透出血红之色。牙齿破开血肉,舌尖轻挑将唇角腥咸的的血液舔舐的干干净净。此刻的淳于溟夜犹如死神般邪魅冷绝,夏卿漓,你做的果真干脆。原来这几日的温存只是为了将我稳住,自始至终自作多情的只有我淳于溟夜一人。原以为多年的眷恋痴缠终于有了回报,却也不过是水月镜花,一切都是假的!
既已决定离开,又何必给我希望。夏卿漓,你何其狠心。
夏卿漓。你以为你能躲得过我么,我淳于溟夜认定的人,怎会轻易放弃。终有一日,我定会将你寻到。
清幽的院落里,高大俊美的男子兀自伫立,眼眸中灼灼的光华醉了渐逝的春光。
夏卿漓在渐渐热闹起来的纷扰中惊醒,车子已驶出绎州,淡淡的暮光笼在这座去往帝都必经的小城,看天色现下他们已到了渭州。
君莫问有些讶异于夏卿漓的心无防备,一路上只静默的看着他纯然清稚的睡颜,流光婉转中透出如莲花般的清逸。
意识到夏卿漓将眸光落往自己身上,君莫问正色道,“公子,今晚我们需在渭州投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你们都已经决定好的事何须多此一举。夏卿漓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复又看向渐渐燃起灯烛的街道。
君莫问心下忐忑,见夏卿漓不发一语便认为他是许了,遂向赶车的人轻声吩咐。穿过曲折的街道,车子驾轻就熟的在一处颇为幽静的店前停了下来。
客栈内环境清雅,君莫问同店家说了些什么,店家便谦恭的将他们领至上房。夏卿漓独居一间,君莫问因保护的需要紧邻着住下。夏卿漓向来对周遭的事物不甚在意,故而对房间华美的陈设视之平常。
看着精致的饭菜,夏卿漓草草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下。
微凉的肌肤浸入微烫的水中,温暖透肤而过冲洗去奔波的疲乏。水汽弥散开来,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身体上烙印着深深浅浅的斑驳紫痕。将头抵在浴桶的边缘,夏卿漓不由紧紧闭上双眼。昨夜与淳于溟夜近乎绝望的欢好,看向淳于溟夜迷失在自己身体的眼神无望而凄楚。任由他似噬咬般留下终会消逝的痕迹。也许当时自己亦是迷了神智,不然不会脱了掌控放肆自己的情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是忍不住伤了他。
是从何时对那人心生情意,究竟是什么让他渐入迷途不忍回顾。是当他在那个深浓的雨夜中向自己探出的双手,是深夜自梦中惊起他安抚的怀抱,是在重病中他衣不解带的照料,抑或是他隐忍却坚持的剖白。
分不清对错,看不明来路。硬生生将那人自心头割舍,很痛,这般的疼痛淬入骨血。犹如饮下醇香的毒酒,迷离堂皇,却也甘之如饴。
不想重蹈覆辙,他们终究是男子。
未曾面对尘世的奢华繁盛,未曾纠缠于娇嗔女儿的柔情,这样的情感他要不起。
无法给予安稳的微笑,无法安心于自己的幸福,这般自私的安然他给不了。
他人死活,与我何干?犹记得那时自己倔强的神情。
一向玩世不恭的师爹竟变了脸色,卿漓,即便你再怎样怨恨,他也是你的父王。你没爱过,所以你不懂,帝王的爱是如此不由己愿,更何况他爱的还是一个男人。你不知道你父王为了与相爱的人相守经了多少折磨,你也不会懂得你爹爹为此承受何等的蜚短言长。而你,最好永远不要懂得。
剩下的话缄守在喉中。更何况,自己的降生夺去了他至爱的性命。幸福来之不易却短暂如流星,如同将死之人看着解药在眼前消散却无能无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滋味,将是如何?
水渐渐失去暖意,夏卿漓将手掌死死抵住紊乱的心跳,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师爹,或许此时,我终于有些懂得这滋味。
荧荧惑惑的烛光微弱的挣扎,凛寒的夜风推开虚掩的窗,瞬间鼓荡起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冰凉的水珠顺着漆黑如墨的发丝跌落进木质的地板。
远处传来打斗争吵的的声音,夏卿漓恍若未闻,独立寒窗。
山南水北,自此两相忘。
盗名远播的许澈永不会忘却这个在他来说混乱迷茫的夜晚,因为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的失手。他怀揣着名贵的翡翠玲珑塔步履矫健的自房檐上奔走,顺道逗弄一下那个追在自己身后傻头傻脑的小捕快,恶作剧般的看着那小捕快一脸正气的不依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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