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很远的公路。”
“要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我睡着了,至少意识睡着了,直到警灯晃醒了我。”威尔耸耸肩,他穿着t恤和短裤光脚走在公路上,难怪警察怀疑他嗑药,他很感激他们没把他猜想得更加猥琐,“如果说梦境是思维的一种投射,那么我应该有一个目的地,是吗?”
“也许,”汉尼拔抖落了蔬菜上的水珠放进篮子里,微笑着看了一眼威尔,“我知道一个女孩梦游是为了找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死于一场意外。强烈的意识或是某种刺激都可能在你的大脑里留下痕迹,平时你不发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苏醒了。”
有一瞬间威尔的表情变得僵硬,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也许我是为了回到某个地方。”
他想起阿比盖尔的家,想起死在厨台下的男人,他浑身沾满鲜血,微笑着对他说话。你做不到。你救不了她。并非是威尔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可是他的确为了自己杀死一个丧心病狂的杀手而感到愉快。他做到了,他想,他救了阿比盖尔。对于一个从事侦查事业的人来讲,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刻更感到满足。威尔知道自己想要回到那一时刻,无数次的,想再一次体验那种感觉。
旷野的犬吠,堵塞的鸟鸣,他走入荒地,拆开烟道,希望拯救那些被撕裂或是被湮没的生命。他听得到那些声音里痛苦与挣扎,正如死者走进绝境的最后哀鸣。只有成功的拯救能填满他的空虚和孤独,可是他并没有预知的能力,他所能做的更多是在他们遇害之后,在想象的宇宙里再一次次的杀死他们。
已经来到冰箱前的汉尼拔回头看了看威尔,他的嘴角总是挂着优雅的笑容,但当他看向威尔的时候,视线里又掺杂几分宠爱,“可是没等你走到那里就醒了。”
“是的。”威尔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汉尼拔从冷藏柜里挑选出一瓶葡萄酒,另一只手从桌上端起两只酒杯后关上冰箱走向威尔的方向,“如果不能回去,不妨继续往前走。”在距离威尔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来,把杯子放在桌子厨台上。
实在是可惜,如果他再往前走上两步,也许威尔就会移动脚步过去抱住他。威尔叹了一口气,肩膀塌了下去,人也跟着微微前倾,同时将重心后靠,“如果有一天我梦游到你家门口,希望你会收留我。”
“义不容辞。”
这一次威尔清楚的看到了汉尼拔的笑容,那人低着头,好看的嘴角翘起来。他放开交叠在胸前的双手,垂落在窗台的上,身体搭着边缘坐在了上面。他歪过头看着汉尼拔启开酒瓶,进而又看到汉尼拔身后的料理台。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你总是事先把食材准备好吗?”
“是的,”汉尼拔把酒分别注入两支杯子里,“以防你们看到太血腥的画面,破坏我的形象。”
威尔接过汉尼拔递上的红酒,说:“我不这么认为。”
3
孤独,经过缜密的分析你当然会发现,孤独是一个亘古不变的主题。
大多数时候威尔都认为自己看不懂汉尼拔,仅少数的时候包括汉尼拔会从哪个角度亲吻他、拥抱他,喜欢他的身体的哪一部分——汉尼拔的手总在他的心脏上打转,尽管男男女女都会喜欢抚摸胸口的位置,但汉尼拔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对方穿过皮肤和肋骨而直接把玩着他的心脏。
每当这样的念头钻进他的脑海,都会带起一股羞耻而古怪的狂风暴雨,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知是因为太快还是因为他不愿意,他捕捉到的仅仅是那个念头的尾巴。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会被心理医生的翩翩风度吸引,但是更多时候汉尼拔像一个无解的谜题。
很难想象平日里仪表堂堂的心理医生双手沾满鲜血的模样,他的躯壳有着神圣的庄严感,令人心生敬畏,不敢冒犯,总是一副冷冷的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有人来到他的客厅他会热情款待,可若没有,仅他一人,他也不会感到寂寞。他把灵魂密封在躯壳内,像一座守卫森严的城堡,有人走到门口,会被骑士冷酷的阻挡在外。只有他想流露某些情绪的时候,你才会偷得某些信息,所以威尔至今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了解汉尼拔。
甜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威尔依然在耐心等待汉尼拔处理完厨台上的蔬菜和熟肉,而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禁让威尔想起他在救护车上把手伸进器官贩卖者的身体里。
汉尼拔的背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他总是挺得直直的,举手投足张弛有度,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在操控他。这不禁让人感到些许虚假,仿佛这个人本不存在,某一天你在清晨里醒来,将发现他已从地球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别人亦会告诉你他从不存在。那些他陪伴在你身边的时光,他曾给予你的帮助和爱护,终将随着他的消失而成为每日每夜与你纠缠不清的噩梦。
幻觉,如同是幻觉。既存在,又虚浮。既清晰,又飘渺。
他紧紧的抓住那条滑溜溜的尾巴。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发现威尔的沉默,汉尼拔看了一眼他纠结的眉宇,这样问到。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威尔的眼神在悄悄游移,“你让我想到霍布斯。”
这个名字让汉尼拔有些讶异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威尔想象中的惊诧或是反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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