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根本不必想:“家人。”
“少将军长大了,”珑夏轻捧着她的脸:“是时候离开这个家,到另一个家中去了。”
“可是……”
“是我说错了呢,”珑夏笑容浅浅地挂着:“以后还有女皇陛下代我絮叨着你,你可别将她当作了我——若是说错了话,当心家法。”
林继苦笑道:“珑姐,你又笑话我。”
“哪里是笑话。少将军,以你的性子,将来定是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知变通。我只怕你受了欺负,却还不知呢。”
“毓儿……她……哪里会欺负……”林继陡然涨红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珑夏含笑摇了摇头,将湿巾丢回水里:“少将军胸无城府,耿直坦荡,幸而陛下对你倾心,否则这仕途,只怕要走得胆战心惊了。”
回想来京的这些日子,林继一时沉默下来。
“好了少将军,就是要做皇夫的人了,臭着一张脸做什么?”珑夏将茶盏塞在她手里:“让上面那位看到了,还道是咱们亏待了你呢。”
林继只得一笑:“听说成亲的时候有许多规矩。”
“你不说我倒忘了,”珑夏轻拍额头,回身自橱柜中取出一叠东西,翻了翻,从中抽出一本红绸封皮的册子:“礼部派人送了这东西来,说是要让少将军一一记牢,万万不可忘记了。”
林继接过册子,目光却落在那一叠信函上:“那些都是什么信?”
“是边关的一些姐妹寄来的。”
林继心中一动:“对了,先前你说唐赋来过府上几回?”
“三回。”
“就留下了一封信么?”
“共有三封,不过内容都是一样的,我便只拿了最后一封来。”珑夏回身找了找,抽出了两封信函。
“不是有三封么?”
“那第二封……”珑夏摇了摇头:“那天下了大雨,信上的字不小心被雨糊透了,好在我先前看过,和第一封是一样的,便将它扔了。”
“扔了?”林继皱了皱眉,展开两封信,仔细对比,果然是一模一样的,连笔迹都无甚不同。
“这唐公子也当真古怪,为何要留下三封一模一样的书信呢?”珑夏凑过头来看,不由称奇。
林继将信笺凑在鼻端闻了闻,忽地想起李昀之的话,道:“珑姐,你去取些老陈醋来。”
“取醋做什么?”珑夏虽是好奇,却爽快地出门拿醋去了。
“青楼醉酒,连饮三醋……”林继喃喃地道:“唐赋啊唐赋,你这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
正如李昀之所言,林继所认识的唐赋,是个自制知礼之人,纵酒狂放绝不会是他做出来的事,那么那日的行为,会不会有什么深意呢?
正寻思间,珑夏取了盏陈醋来,搁在几上。林继将两张信笺摊开,伸指沾了些醋抹上去。珑夏初时不解林继的用意,渐渐的却睁大了眼睛:“少将军,好像有些字显现出来了!”
林继“嗯”了一声,细细将两张信笺的每一寸地方抹匀,那隐藏在信中的秘密便毫无保留地曝露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心……擅?”珑夏疑惑不解,又去看那第二张:“之……人?”
那两张纸上显现出来的之有四个大字:“心、擅、之、人。”
“少将军,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暗号么?”珑夏奇道:“为何这唐公子有话不直接说,却要藏在这信里呢?”
“我也不明白……”林继将这四字反复排列,也没能看出其中的联系来:“看起来……关键就在你丢弃的那一张信笺上了。”
珑夏面色微变:“少将军,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林继摆了摆手:“唐赋若是有紧要之事,早已当面对你说清,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可是……”
林继看看天色,道:“天色尚早,我索性亲自往唐府一行,问一问唐赋的下落。”
珑夏点了点头:“少将军,此事有些蹊跷,你要小心。”
唐家一向低调,在京中的宅子并不大,也不起眼。林继找了好半天,才摸上了门。对着门房说明来意,迎出来的,竟是先前曾在青城山见过的唐词。
“林公子,怎么是你?”看到林继,唐词显得很高兴:“你可是来找我姐姐的?”
“唐公子,”林继拱了拱手:“在下此来,是想询问令兄下落。”
“我大哥?”唐词摸了摸头:“怎地都是来找我大哥的?”
“哦?还有旁人寻你大哥么?”林继敏感地挑起眉。
“就是中书令家的李大哥,方才他还差人过来问起呢。”唐词不虞有他,老实答道。
“原来如此……不知唐公子可否相告?”
“我大哥就在家中啊。”
唐词的话大出林继意料,她呆楞片刻,反问道:“在……家中?”
“是啊,大哥病了好一阵子,一直在城外的庄子里养病,我们也是回京后才知道的。”唐词眉宇间流露出对自家兄长的担忧:“姐姐一直在庄子里照顾大哥,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唐赋病了?不是远行?”林继兀自不大相信。
若只是病了,为何做出那么多令人猜不透的举动?
“自然不是……啊,姐姐回来了!”唐词挥了挥手。
林继转过身,就见唐诗一脸疲倦地走进门来:“唐姑娘。”
唐诗怔了怔:“林公子?你怎会在此?”
“在下是来寻令兄的……不过听说他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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