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茫然。
时间已经摸索不到痕迹,尝试着算了算时间,发现世界已经紊乱。
仿佛在疯狂的转圈,又像从未流动过。
迷茫间他想或许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
这个念头异常突兀而且强烈,如蓄谋已久,等待结束的这一刻给予最大的刺激。
就像当初从防化演习中逃出来的那个晚上,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大脑残忍地清醒又无力。结局像已经确定好,任他拼命辩白拼命否认拼命上诉,什么也无法改变。
于是恐惧和悔恨突然铺天盖地地涌了进来。
成才慢慢搂着自己的膝盖,他想他愿意接受惩罚,关禁闭,单独加餐,或者在很长一段时间不出任务……他可以做任何事。
鼻子发酸,他闭上眼,头埋在膝盖和手臂中。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息着,发出压抑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他一个人。他经常一个人,但从没有感到这样的无助。
他想到许三多,想到袁朗,吴哲,齐桓,c3,石头……
他完全无法控制。成为老a一年多,生活的点滴,这里的每一个人,一切一切仿佛要把大脑撑裂。
无关前途,无关机会,无关梦想。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想留在这个地方。
门开,门关,出现一瓶水和一个饭盒,成才会动一些然后放回原地,第二次又换上新的。
期间成才迷糊了一阵,像睡着像惊醒,又像没曾入眠只是自己吓着了自己。
第五次门把转动发出声响,袁朗走进来。
他站在门口,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模糊有个轮廓。
“出来吧。”
袁朗的声音听不真切,在寂静的空间里错觉般柔和,短短三个字仿佛一晃神就会错过。
成才在原处待了几秒,起身时下意识整了整领口,又将衣服的皱褶抚平,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稿纸。
外面漆黑一片,已是下半夜。成才是下午进去的,在里面呆了近六十个小时。
他们无声地绕过侦察岗哨,一前一后入了中队长办公室。遮光质料的窗帘把房间捂得严实,从外面难以察觉到里面的动静。
“坐。”袁朗打开台灯,靠在桌子边缘开始翻成才的检讨。他看得很快,眼睛来回扫动,纸张噼啪作响。成才捞了个高脚板凳端坐,一直注视着袁朗在光线里的那部分脸庞。嘴唇微抿,时不时歪一下,下巴的线条硬朗。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下方不知是阴影还是缺少睡眠的沉积。细微的动作也和训练时不一样,仿佛对屋里的家具有更浓厚依靠。成才想,如果此刻遭遇敌情,袁朗大概不能像平日那样瞬间调整过来。
因为他的错。
一颗子弹,一条人命,足够三中队长忙不停蹄。
虽然他只不过是个一个士官。而且他只是一个士官。
士官。成才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这个词代表的价值,或者刻意为之,仿佛以前为之付诸都是可笑,或者自然而然,a大队里不知道士官或少校,只知道狙击手或操作手。第四次出任务他立了功升到了sān_jí,原本打算下个月和许三多一起申请军校的名额,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去想这件事情了。
他需要想的已经在禁闭室中全部思考了很多遍,所有的现实也就像禁闭室那样,没有出路。
站在面前的袁朗看起来多少有些不真实,于是许多问题绕在脑海里却不敢问出来。
他想问关于他的处分,想问许三多是否已经归队,想问上面的态度,想问队长这几天做了些什么,想问他自己又应该做什么……
他只是想问,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他。
台灯灯光里的袁朗终于看完了检讨,把稿纸放一边没再理会,“调查小组早上会到。”他一手撑着桌面,说,“在这之前有几个问题。”
成才挺了挺已经笔直的脊背,直视对方的藏在黑暗里眼睛,他一直在细细的呼吸着,就像战场的状态。点头说,“好。”
“杀了几个?”
第一个问题就让成才诧异,“七个——”
“有什么感觉?”
迟疑了一下,“没有。”
“第一次出任务你不是这样说的。”
思考有些勉强,“对——”
“那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
“不是。我说过,我受得住。”
“不是这个,士兵,我问的是你的感觉。”
“……我不记得了。”
“前天的也不记得了?”
“不是的。”
“那是什么?”
一个问题紧接着另一个从袁朗的口中吐出,语速随意却迅速,急速猛烈地敲击防备。而最后的问题像绵延的灵感思路突然被打断,房间顿时陷入寂静。
袁朗仍然靠在桌子边缘,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却仿佛没有任何距离。
过了一会儿成才咬着字句说,“我没有渴望杀人。”
袁朗说,“但你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否认。成才瞪着他的队长,却看不见自己在这人眼里的模样。他确实这样看待自己吗,一个嗜血的杀人狂?成才狠狠喘了口气。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在咄咄逼人的挖根究底中被怀疑的愤怒急速聚集膨胀,几次想吼出来又生生憋回去。
袁朗平静的回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成才僵硬地回答,“没有。”
如果说刚开始进来他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么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能确定。
各种负面情绪在袁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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